栎容捂住薛灿青筋凸起的手背, “但…既然有疑虑,何不验证清楚,如果…云姬真不是…那你的亲娘就是…”
薛灿竖起指尖贴住栎容的唇,“验证?你说…开棺?”
栎容迟疑点头, 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不错,生产会让女子骨骼身形生出变化。”栎容拉着薛灿的手摸上自己的盆骨, 眸子晶亮,“你看这里, 女子生产后, 盆骨都会撑开变宽, 再也变不回去,只要看一看云姬的盆骨…就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生养过。薛灿?薛灿?”
“娘已经入土为安…”薛灿艰难摇头, “怎能…开馆扰了她的安宁?何况她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尸身腐烂不堪, 她一定不想让别人看到…阿容,我做不到。”
“可你也想知道真相。”栎容紧握薛灿发抖的手,“你爹当年让摇光离开姜都, 她留在南北交界处, 姜都城破时, 你爹让你往南走,又会不会是,他并非让你去找辛夫人,而是他在指引你…去找摇光…”
——他在指引你, 去找摇光。
薛灿仰卧床榻,良久没有发声。
子夜万籁俱寂,摇光仰面望着寒星点点的夜空,没有丝毫睡意。庄子涂倚卧在不远处的大树旁,注视着她被星光覆上的面容,沉入许久不曾有过的畅快里。
紫金府方向传来渐近的马蹄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哒哒而至,庄子涂起身去看,只见几个人影朝他和摇光而来,好像是薛灿夫妇,还带着两个他得力的帮手。
——“想什么来什么。”庄子涂对摇光道,“看来,他心里想的,和你一样。”
摇光站起身,对视着朝自己走来的薛灿,四目凝看,像有万语千言,可俩人都不知道该对面前的人张口说些什么。
薛灿深看摇光,低声道:“我记得你说…想来拜祭我娘,既然都到了湘南,我带你去…拜祭她。”
摇光咬唇苦笑,“既然拜祭,为什么要挑现在?祭品又在哪里?薛灿,你也想知道真相,是不是?”
薛灿面容苍白,内心似乎还在纠结着什么,“阿容说,爹当年让我往南走,也许不是想我去紫金府,而是…去找你。与其这个疑团折磨你我后半生,倒不如来个痛快,去看个究竟。”
摇光感激看了眼栎容,栎容牵起赤鬃的缰绳,“还不快去,翠竹林深得很,还有的走呐。”
几人进了林子,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薛灿驻足在一处旁人看不出异样的地方,指向一方平地道:“娘就埋在那里。”
绮罗揉眼细看,“不错,我也记得是那儿,还是我和谢君桓抬的灵柩。”
芳婆缓慢走近,俯身捻起一撮泥土挥洒开来,转身道:“薛灿,你要不忍刨了她的棺木,不如就算了。你我一个是姨妈,一个是外甥,倒也不赖。”
“可我实在叫不出一声芳姨妈。”薛灿深吸了口气,扬起臂膀又果断挥下,“我也想知道,到底谁是我娘。”
杨牧啃着手背走上前,推了把发愣的绮罗,低吼道:“做事啊。”
绮罗回看栎容,眼神有些紧张,栎容对她微微颔首,绮罗撸起袖管,摸出短刀跟着杨牧刨开地上硬实的泥土,一下,又一下。
夜风穿林而过,摇光忽然周身一阵哆嗦,抱紧双肩退后着步子,她心底深处涌出一种害怕,如果不是,那她和姜虔的儿子就是真的早已经不在人世;可如果薛灿真是自己的儿子…
摇光身体哆嗦着,背靠竹干倚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如果薛灿是自己的儿子,当年姜虔为什么要狠心告诉自己,孩子已经死了…他把自己的儿子留在皇宫,当做是云姬所生的皇孙,又是为了什么?
他深爱自己,却残忍的让自己和儿子骨肉分离,他忠于自己的情感,忠于自己的国家,他不愿和云姬生儿育女,他又渴望延续姜氏一族,自己是见不了光的外室,但自己所生的孩子,却可以巧妙的送去云姬身边,伪装成真正的皇孙,将来得以继承姜国的皇位。
摇光想到惊惧处,喉中难以自制的发出颤动低忍的哭腔,她躲在众人的身后,抱着竹干隐忍抽泣,月色下,她光洁的脸上落满晶莹的泪水,犹如一汪深湖。
庄子涂悄然走近她,手执玉萧轻轻搭在摇光耸动的肩上,摇光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注视着一脸温柔的庄子涂,相顾一时无言。
杨牧的剑刃哐当一声碰到了什么硬物,杨牧徒手刨着扒开泥土,指节敲击着道:“挖到棺木了!”
——“把棺木挖出来。”
杨牧抽了抽鼻子,应了声奋力挖起,绮罗也跟着甩开短刀,双手抚开棺木上的泥木,露出精致的祥云纹路。深坑挖开,硕大的楠木棺材尽露众人眼前,杨牧胆子再大,没有薛灿的吩咐也不敢再动作,跳出深坑掸了掸手,试探的看了眼栎容,栎容瞥看薛灿,欲言又止。
摇光扶着竹干站立起身,抹去满脸的泪水,哑声道:“我来开馆。”
她步履沉重,但心绪坚定,事已至此已经是不得不看,不论是或不是,她都做好了准备,跌跌撞撞活到今天,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一切,就在今夜。
摇光翻下深坑,手心一寸寸抚过上面的祥云纹路,按在了棺盖连接处。
“我和你一起。”薛灿拂开衣襟,也跟着跃下深坑,和摇光并肩站着,粗粝的手掌略微迟顿,一个发力掀开了棺盖。
棺盖沉重落地,绮罗虽是看不见,也跟着惊呼出声,大胆如她,突然心慌的紧,步子也不敢上前,杨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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