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誉扶着俞白站起来,他思索了半秒钟,然后把后背留给俞白:“我背你。”
俞白略微犹豫,最后还是靠上陈非誉的肩膀。
陈非誉背起俞白,他想起很多年前,在大兴乡的时候,他因为打篮球摔伤膝盖,俞白也是这样背着他走去医务室的。
和民宿老板说明情况,陈非誉拒绝了他们提供帮助,背着俞白往山下走。俞白重量不算轻,但因为程柏害怕陈非誉猝死办公室,一直拉着他健身,这会儿背着俞白也不算吃力。
日落西山,傍晚的余晖是温暖的橙红色,把两人的眉梢鬓角都勾勒得缱绻。
陈非誉背着他的男孩,山风太温柔了,以至于给陈非誉一种错觉,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踽踽独行的两千多个日夜,只是他的一场梦。
俞白很安静地靠着陈非誉的肩膀,下山的路有些崎岖,陈非誉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直到能看到山脚的停车场,俞白才轻轻地在陈非誉的耳边说:“上次我问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你不肯问,但我还是想把答案讲给你听。”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和他一起去q大上学,可是我太没用了,晚了很多年,才来到q大。”
“不知道那个人,介意吗?”
陈非誉的手抖了抖,险些要把俞白摔下去。
俞白原本放在陈非誉肩膀上的手,伸开轻轻地揽住陈非誉的脖子。他的手臂挨着陈非誉的喉咙,陈非誉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地传到俞白的身上。
陈非誉沉默着打开车门,他一句话也没说,动作却温柔极了。
夜色将至,他们开车从西山驶往城区,中途俞白接了一个宋楚的电话,解释了自己受伤的事情,又安慰了宋楚姑娘两句,才挂掉电话。
在燕市的医院看病是件极麻烦的事情,但俞白发现,陈非誉跑上跑下却颇为熟练,像是常来医院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不久叫到俞白的号,陈非誉扶着俞白去看医生,拍了片,诊断结果是骨裂,不算特别严重,护士给上了小夹板,叮嘱要好好养伤,注意饮食。
离开医院,陈非誉送俞白回到他在q大外租的房子。
俞白试着打开车门,却发现被陈非誉锁着,他看向陈非誉,陈非誉单手支着额头,大约是很疲惫的模样,俞白心里一恸。
陈非誉没有看俞白,他心里猫挠似的难受,戒掉多年的烟瘾好像都要犯了。
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陈非誉深吸一口气,叫了俞白的名字。
“俞白。”
俞白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向陈非誉。
陈非誉勾着嘴角,似乎想给他露出个笑,但失败了。这太不陈非誉了,陈非誉总是能轻易戴上任何面具的,可他在俞白面前想摆出个假笑都做不到。
“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陈非誉声音有些哑,他避开俞白打量的视线,“高中那会儿,是我年轻不懂事,做了好多荒唐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不用把我当年的话放在心上。”
俞白一愣,他没想到陈非誉会这样说——他宁愿陈非誉指责他,宁愿陈非誉打他骂他,也不愿意听陈非誉说“别放在心上”。
陈非誉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当年的事情我后来都知道了,其实……你那时候完全可以把什么都告诉我,让我自己来选择,不管我是选择去q大,还是选择和你一起留在岳市,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
“但你没有。你擅自做了一个自以为对我好的决定,把我从你身边剥开。我在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做梦,走在一片大雨里,追着一个影子,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我觉得好冷啊,可是雨从来不会停,那个影子也不会回头。”
俞白伸出手,想抱一抱陈非誉,却被陈非誉躲开了。俞白的手颤了颤,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仿佛是怕俞白不相信,陈非誉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我到底还是走出来了。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要想着补偿我,更别说什么回头这样的话。你看,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怎么可能回头?”
“你送再多的玫瑰,送再多的冰淇淋,都没有意思了,我早就不喜欢吃冰淇淋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当年喜欢你的那个陈非誉,和你喜欢的那个陈非誉,早就过去了。现在这个陈非誉,比任何人都更难再爱上你,因为这里——”
陈非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记得,当年你是如何把他的爱人从心里剥下来的。他怎么可能再相信你,他怎么敢再相信你?”
俞白从骨头里开始泛冷,他慌张地说:“……对不起。”
陈非誉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十八岁的陈非誉没用,守不住他的爱情。”陈非誉打开车门,“下车吧,俞先生。”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这次换我祝你前程似锦。”
俞白跛着腿,一瘸一拐地扶着车门下车,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陈非誉,陈非誉残忍地把他的手从车门上扒开,关上车门,拉上车窗,隔绝俞白的视线。
陈非誉想,他刚刚说的话,一定很伤人吧。
和俞白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干,陈非誉心里所有的情绪也会跟着俞白变化,好像装着酸甜苦辣咸的瓶子一齐被打翻,恢复了麻木的五官和五感。
陈非誉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知道,俞白很容易就能打动他,毕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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