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自己试一试站起来,然后走出去,乖啊。”贺澜一边扶着季禾坐好,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不觉中带了点诱哄的意味。
季禾似乎是听进去了,微微咧开嘴冲贺澜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就慢慢站起身,转过头就往闲月阁外走。
集英正与既醉说话,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侧头看了一眼季禾的背影,随即将疑惑的目光移向贺澜,贺澜冲他点了点头,随即就站起身,追着季禾出去了。
集英将目光收回来,继续与众人谈笑,心里一片了然——季禾多半是喝醉了。
虽然季禾和贺澜相继离席,但席上并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依旧是先前的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哎,南山,你看什么呢?”既醉喝完杯中的酒,转过头想找南山说话,却看到他目光飘忽不知落在何处,有些奇怪,不觉讶异地问。
南山抬手,给既醉又斟了一杯酒,笑容温润儒雅,十足的君子风度:“没什么。”顿了一顿,他忽然笑了一下,“酒有点喝上头了,我先出去走会儿,师尊问起时帮我打个掩护。”
“哦,好。”既醉眯眯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点头应下。
南山离席,循着季禾跟贺澜刚才离开方向慢慢地往前走,脸上挂着淡淡的温润笑容,一袭象牙白的飘逸长衫被初夏微醺的风吹起了衣角,在空中翻飞如凌乱的蝶。
穿过圆形拱门,步过长长的连廊,绕过几丛玉兰花,南山一抬眼,就看到季禾蹲在一座假山下,正吐得天昏地暗。
贺澜正蹲在季禾的旁边,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半搂着他的腰,让他不至于因为吐得脚软无力而直接跪倒在地上。
脸上的担忧神色分明无疑。
南山本来还算悠闲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闪身避在了假山的后面。
自己之所以追出来,其实是想跟浮薇师叔和贺澜先说一下,他们过几日就要一同去雁行门的事的,却正好撞到了这样的一幕。
做出偷窥师叔这种事……南山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完全不同于面上仍旧温润谦和的笑容。
吐了半天,季禾终于感觉没什么东西好吐了,手脚发颤地想要站起身来,不提防间脚下无力,往后崴了一下。
“怎么样?还难受么?”贺澜的声音低沉,没有丝毫嫌弃季禾的意思,搂着季禾半扶半抱地带着他站起来,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他。
季禾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接过贺澜手中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巴,随即又忍不住‘呕’了一声,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里都带了点软绵绵的无力感:“还好。不过刚才吃的喝的全都吐光了,胃有点疼。”
贺澜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忽然低声说:“你在这儿先待会儿,我去闲月阁的膳房里给你要一份温补的汤带回去。”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用协商的语气跟季禾说这句话,但真正说出口时,话中的温柔意味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更遑论季禾,以及正避在假山后的南山了。
季禾虽然吐了半天,但桃花酿喝上头的后劲儿还在,脸色苍白中却又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连白皙纤细的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红,听到贺澜的话,还残存着生理泪的眼睛发亮的出奇,不觉微微抿了下唇,笑着点了点头。
“好。”
贺澜鬼使神差地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低沉又温柔:“乖乖在这儿等着。”旋即便转身循着来路往回走。季禾半靠在假山上,抬眼看着贺澜逐渐走远的宽厚峻拔的背影,忽然有一瞬间,感觉从身后看过去,贺澜给人的感觉,还是蛮可靠安全的。
忍不住又低声笑了起来。
哎!自己居然还有这么酸的时候?
避在假山后面的南山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师徒二人的互动,只是短短一会儿,却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师叔……还有这样完全歇下心防依赖一个人的时候吗?浮薇,看起来和贺澜师弟关系很是亲昵的样子……
南山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润谦和的笑容不觉消失了,怔怔地看着垂着眉眼微微笑起来的季禾,心头猛地一跳。
喜欢吗?喜欢的。
可能,拜入流岚宗的第一天,从他对那个在高台之上端然而坐的护宗长老浮薇有了一分好奇开始,所谓的修仙都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季禾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这才陡然惊觉周围的环境实在不算隐秘,不放心地扫视了一遍四周,眯眯眼,什么也没看到,但还是不放心,还是诈一下人试试吧!
“谁在那里!”
他漫无目的地看了看,随口喊了一下。
南山正放在假山山石上的手猛地一紧,瞳孔骤然收缩——怎么忘了!师叔是化神期修为,他一个小小的金丹初期修士,居然妄想在师叔面前藏匿行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真的很喜欢写暧昧的‘烂俗’桥段?(捂脸)
☆、温柔
“师叔……”
见到真的有人,而且是从假山后面缓步走出来时,季禾整个人是懵逼的。
老天哎!他这是撞了什么运啊!居然还真的有人偷看,尼玛,是南山!
季禾皱了下眉,忍不住有些头疼。
这人太实诚了吧……他喊这么一嗓子居然都能给诈出来!
“南山方才在席上见师叔和贺澜师弟相继离席,心下有些担心,赶到的时机不巧,并非有意偷窥,还望师叔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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