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就如同当时在那人肩膀上一样,纵身一跃。
如同赴死的战士。
渺小,孱弱,却从不回头。
——
冷,还是冷。
无法呼吸。
萧白不知自己在水下游了多久,他的身体,灵魂,所有经脉都仿佛已经死去,只一丝意识还在跳动着,叫嚣着。
他要找到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长什么样,他给忘了。
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
不然会死。
可是他无所畏惧,他明明是不怕死的。
人为什么要活着?这个痛苦麻木而又满身悲哀的世界,无数人在里面挣扎,不得普渡。
萧白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天还很蓝,草很青,阳光很温暖。他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背带裤,跟着狗在田野上撒欢,后面是母亲挽着父亲慢慢走。
父亲是个穷小子,他的母亲拉扯他上了大学就撒手人寰,就是萧白他奶奶,至于爷爷……听说他奶奶是被拐子卖过去的,后来怀着他父亲的时候逃了出去。
没了奶奶,父亲便是孤家寡人。
父亲很聪明,年纪轻轻便在大学任教,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人。
他的学生,萧白的母亲。
他一瞬间堕入爱河。
萧白从未听母亲说起她娘家的事情,从他记事起,他的家就在一所小镇,大片的杨柳,还般香甜温暖的风。
六岁那年,他带着狗和父母亲回乡下祭祖。其实不算祭祖,因为只有奶奶一个墓碑。
回去的路上,骤降暴雨,雷声阵阵,那一段崎岖山路,车辆无法通行。
他们遭遇了泥石流。
他的狗将他从泥石掩埋下刨出来,他的父母却为了护着他,永远长眠于此。
不久后,狗也相继离他远去。
萧白有些恍惚,他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阿白,阿白……”
“妈妈!”他欣喜的跑过去,六岁小孩的短腿跑的飞快,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还有多远我才能见到奶奶?”
不,他想说的话不是这个。
“阿白跑上那座山,就到了。”母亲笑着摸摸他的头。
他欢呼一声,带着大狗就直奔而上。
不,别去。
回来。
萧白看见了一枚青色的果子,结在草丛里,很矮,却布满荆棘。
父亲指着那处,问道:“想要?想要就自己去拿。”
他懵懵懂懂,委屈:“可是被刺到会痛。”
父亲却不为所动。
萧白一咬牙就跑了过去,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扒开荆棘,鲜血淋漓的将果子摘了下来,他刚想转身朝父亲欣喜的炫耀,却发现手中的果子一瞬间燃成了青色的火焰。
火焰包裹中,是一颗黯淡无光的黑珠。
幼时的画面迅速远去,身旁的所有一瞬间消退,世界成白色无光。
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回荡:吞下去,吞下去……
他迟疑了会儿,慢慢抬起手,将黑珠连同包裹着的冥火,一起吞入腹中。
剧烈的疼痛从神经传来,骨骼碎裂,灵魂被挤压撕扯,就如同无数冤魂想要闯进他的身体,吸食他的血肉。
萧白不知道的是,黑珠被他吞下的那一刹那,这方湖水以及附近的区域都被扭曲,甚至有的地方出现了空间裂缝,湖水倒流,黑色的暗流若隐若现,普通的人碰到,立马会被绞成碎片。
所有的人都仿佛一瞬间撤离,周围感觉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
除了那个男人。
黑光围绕在他周围,想攻击却又隐隐有所畏惧。他伸出手,那死亡的暗流被活生生捏碎。龙族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湖水分裂,日月无光。
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只看见一个白色的毛团,脆弱的,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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