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君带着弋珣去参观将军府了,他则留在了客房里照看穆千梵。穆千梵是被莫久君偷袭劈晕的,手段并非光明正大,子桑舟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因此才留下照看穆千梵。刚刚他是听见了床上的响动,猜想穆千梵是醒了,才倒了一杯茶走过来的,没想到穆千梵的反应居然这么大,真是吓了他一跳。
“这里是将军府?”见人是子桑舟,穆千梵就放松了下来,将七骨扇挂回腰间,调整姿势坐在床边,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右手抬起,掌心向上,这是在跟子桑舟要水。
“……是。”子桑舟上前五步,将茶杯放在了穆千梵掌心,“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穆千梵手腕一转,喝一口茶,然后面无表情地睨了子桑舟一眼。
子桑舟抿嘴。这人是生气了?也是,是该生气,这穆千梵怎么看也不是弋珣那种宽容善良的人。
“我现在是正式被囚禁了吗?”喝完了水,穆千梵就随手将茶杯抛了出去,看似随意,但是却正正好好地砸在了子桑舟的胸口上。
“不、不是囚禁。”子桑舟的面色有些尴尬。
“是嘛。”穆千梵穿好鞋,起身下床,大步从子桑舟的身边走过,径直走到门口,“哐当”一声踹开了房门。
“你去哪?”子桑舟迅速追了上去。
穆千梵不理,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提气跃上了屋顶。
“站住!”这是要离开将军府?子桑舟提气紧跟上去,挡在了正寻找路线的穆千梵面前,“你不能离开将军府!”
“这倒是奇怪了,子桑将军刚说过我不是被囚禁的,那我就是自由的,怎么我想去哪还需要向子桑将军请示吗?”穆千梵的那双桃花眼中迷蒙和笑意都消失无踪,如同寒潭冰水一般,幽静地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不、不需要。”不需要是不需要,“你为什么非要离开?”
“我为什么非得留下?”穆千梵的反问立刻跟上。
“吃住不收你银子,便于为弋珣治疗,这两个理由,够了吧?”
“吃住不收银子?呵,子桑将军是觉得我穆家差这点银子吗?”穆千梵冷笑一声,“还有,于我来说,吃住不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子桑将军是以为我在平阳城里没有相熟之人吗?”
子桑舟抿嘴,无话反驳了。
“千梵?阿舟?你们在上边干什么?”楼弋珣在小院的中心,仰头看着屋顶上对峙的两个人。相处三年,他从来没见过千梵生气的样子,这下可怎么办?楼弋珣盯着穆千梵的背影,突然眼睛一亮,“千梵,要吃蜜饯青梅吗?太傅府的小童刚刚送来的,是唐叔刚做好的。”
子桑舟是不知道楼弋珣为什么突然说道蜜饯青梅这东西,但是他明显看到了穆千梵眼神中的动摇。因为蜜饯青梅而动摇了?怎么回事?
是的,穆千梵确实是动摇了。
这蜜饯青梅通常是女人比较喜欢的小零食,酸酸甜甜的,也是穆千梵的娘亲最喜欢吃的,小的时候跟着娘亲吃了不少,曾经吃到想吐,他以为自己已经厌烦了,可是娘亲过世之后再看到蜜饯青梅,却是满心的感慨和怀念,试着吃了一颗,那熟悉的味道立刻就成为了穆千梵最钟爱的。想来是对娘亲的怀恋吧。
年幼时还住在将军府的时候,母子二人的日子就不好过,被扫地出门之后,更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娘亲不在了,也只有这蜜饯青梅能稍微排解穆千梵心中的孤寂,是一种慰藉,就好像温柔似水的娘亲还在身边一样,于是就成为了一种依赖、一种偏执,明明是那样不起眼的东西,却总能激起穆千梵心底最深的情绪。
但是别人做的,味道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但是穆千梵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在太傅府里找到一模一样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他贪恋,若是离开了,就真的再也吃不到了,就好像要再次失去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穆千梵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生气的穆千梵本来是没想到这个的,因为没想到,所以可以果断地离开,现在突然被楼弋珣提起,心中的执拗发作,怎能不动摇?
穆千梵转身,有些不满地看着楼弋珣。才三年而已,这人倒是抓住了他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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