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属下暗影,本名……仇络。”
说出许久未提过的名字,对方有些怔忡。
白忻澈犹豫了一下,然後走过去,把仇络扶了起来,退後微微一笑:“你换了行头,我还真认不出了。”
“少爷。”放下烛台,仇络躬身,面带尊敬。
“呃……仇络,现在是什麽时候了?”白忻澈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却是高兴的,为仇络高兴。
“回少爷,已过戊时。”
“戊时……”白忻澈这才察觉自己仅穿著里衣,忙返回床边去拿衣服,却有一人比他更快的拿起他的外衫,抖开。
“少爷,请让属下服侍少爷更衣。”
仇络撑著衣衫,白忻澈却是极为尴尬,他支吾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仇络却没有交还的意思,而是弯腰压低身子,不让比白忻澈高一个头的他给对方压迫感。白忻澈为难地看著仇络,那人却一直弯著身子,等著给他穿衣。
僵持了一会儿,白忻澈叹口气,转身,伸出手。丝袍轻缓地穿过白忻澈的手臂,覆上他,一人不等他有所动作,快步旋身,半蹲在他面前为他系上衣扣,缠上腰带。就是小四,白忻澈也没有让他这般服侍过自己。
“仇络,你真的不必如此。今後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白忻澈退到床边,为仇络的举止而无措。
仇络凝视他,眸子暗沈,接著他躬身退了出去。白忻澈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
可没过多久,仇络又进来了,这回他手上端著托盘,饭菜的香气随著他的脚步,逐渐飘入白忻澈的鼻子里。他把饭菜一盘盘地放到桌上,给白忻澈摆好碗筷,又退了出去。
白忻澈双眸大睁,看看桌子,又看看房门,不明白怎一觉醒来,暗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忻澈自然不清楚他的安排对暗影来说意味著什麽。一个终日都不能见光的死士,突然有一天,他的主子告诉他,你不再是影子,不再是死士,而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侍卫。摘掉常年遮住容貌的黑布,换掉永远都融於夜色的黑衣,他能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过正常人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也许是短暂的。
白忻澈不清楚,但他多少也能体会暗影的心情。他拖著沈重的双腿走到桌前,才发现软椅上竟然多了一个垫子,他为仇络的心细而感动。宫中之事,尤其是那两人的事,他从不过问,也不能过问。也许他无法令暗影永远摆脱过去的生活,但这次出京,他想让仇络能过回正常人的日子。
想明白了这些,白忻澈为仇络刚才的举止释怀了。他坐下,打算吃了晚饭後去看看童瞳。
白忻澈没看成童瞳,因为某个人不高兴了,不仅是不高兴,甚至带著埋怨和委屈。
“少爷,您不要小四了。”
“小四,不是你想的那般。”
“少爷的饮食起居都是我伺候的,可今日,今日……”某人快哭了。
“小四……你,唉,我,小四,仇络是韵峥给我留下的,他刚巧在,所以我……”另一人是慌忙安抚。
“少爷……”
抹著鼻子,小四犹如被抢走主子的小狗,学著童瞳扑在白忻澈怀里,祈求:“少爷,您不能不要我。”
他估摸著少爷快醒了,端了热水来服侍少爷,哪想少爷竟然连晚膳都用过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小四,”看不下去的文状元一巴掌轻轻抽在他後脑勺上,“你羞不羞,跟少爷撒娇,你当你是童瞳啊。”接著,他把小四提起来,对满脸歉意的人道,“少爷,您别理他,他今日被童瞳给吓著了,脑子犯晕呢。”
白忻澈虽没说仇络的来历,但跟了白忻澈这麽久,文状元当然知道他身边有个暗影,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也猜到仇络是谁了。
“童瞳怎麽了?”把不满的小四拉到身边,让他坐下,白忻澈问。
小四的脸瞬间红了,眼神闪避,文状元瞧著他,嘻嘻哈哈道:“哎呀,也没什麽,是小四脸皮子薄,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文大哥!”小四气急败坏地低喊,白忻澈却听得糊涂,“不该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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