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女’孩儿名声是最要紧的,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外人要怎么说丹姐儿?”
小于氏心里惴惴,她怕的也就是这个。‘女’儿娇纵些,争一争长辈的宠爱,于姐妹之间有些小龃龉都不算什么,可若是出了人命,纵然没有证据说是‘女’儿害死的,外人也会疑心,将来谁还敢聘这样的‘女’孩儿回家做媳‘妇’?
“父亲说的是,媳‘妇’日后一定对丹姐儿严加管教……”小于氏这会儿也不敢再替蒋丹华开脱,但又忍不住要含蓄地说,“丹姐儿是淘气了些,之前媳‘妇’总觉得她年纪还小——都是媳‘妇’的不是。”
蒋老太爷瞥她一眼,没有再深究下去,只是道:“这件事‘交’给你,管束好了下头的人,还有今日桃姐儿救人的事,都不许传出去一言半语。”
“媳‘妇’知道,父亲放心。”小于氏心想若传出去救人,就掩不住有人需要救的事实,她哪里会有那么傻呢。
蒋老太爷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杏姐儿这里你也上上心,再怎么说,‘春’蕙已经亡故,她不过是个孩子。”
小于氏脸‘色’微微变了变,低下头道:“媳‘妇’知道了。”‘春’蕙是她的陪嫁丫鬟,却趁着自己有孕之时,在蒋钧酒醉后爬了‘床’。她自己带来的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是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幸而‘春’蕙没多久便难产而亡,却留下一个蒋杏华,仿佛一根刺扎在‘肉’里,只要碰到了就是一痛。她所能做的,也就是不克扣她的份例,却绝做不到嘘寒问暖,如对自己‘女’儿一般的关心。
外头的对话,蒋杏华自然是听不见的,此刻她正倚在‘床’头上,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这里不是她在刘家那个破败的小院,这些陈设看起来熟悉中又透着一些陌生,毕竟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在这里住过了——这是她做姑娘时的房间,她在这里一直生活到十八岁,才嫁到了刘家。
墙角的铜镜有些时日未磨,照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但蒋杏华从那里仍旧能够辨认出来,镜子里映出的绝对不是一张被难以启齿的病折磨得蜡黄憔悴的脸。这张脸两颊还有几分丰润,眼睛也还透着神采,这是她从前的脸,是她未出嫁之前的脸,不会错!
“姑娘,‘药’煎好了。”一股子浓重的苦味冲进鼻子,蒋杏华有些想呕吐。为了治那病,她不知悄悄喝了多少‘药’,几乎‘’光了自己的嫁妆,以至于听见一个‘药’字就要作呕。然而她强行压制住了,只盯着端‘药’进来的人:“紫藤?”
是的,的确是紫藤,虽然这张脸也年轻了许多。蒋杏华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僵化的回忆正在慢慢苏醒——是的,她还记得,就在自己十四岁那年,恰逢祖父六十大寿,远在京外的二叔和三叔都携妻带子回来贺寿。就在三叔一家抵达的那天,她掉进了荷‘’池,几乎淹死,是被祖父施了针才救回来的。没错,今天就是那一天,再过几个月,就是她十四岁的生辰!她,又回来了……
“姑娘——”紫藤看着蒋杏华,有些担忧,“姑娘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没什么,我只是吓着了……”蒋杏华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紫藤松了口气,眼圈又红了:“姑娘可真把奴婢吓死了!都是五姑娘,好好的路不许咱们走,才把姑娘‘逼’到荷‘’池边上去的。若不是老太爷来施了针,三姑娘又给姑娘吹气压‘胸’,说不定……”
“你说三姐姐给我吹气压‘胸’?”蒋杏华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难怪她觉得‘胸’口现在有些痛。
“奴婢也不知道……”紫藤当时只是一心想帮忙,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头雾水,“当时老太爷先给姑娘施了针,姑娘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三姑娘就说让她试试,之后就一边向姑娘嘴里吹气,一边压姑娘‘胸’口……”
蒋杏华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觉得一阵疼痛,拉开衣襟一看,‘胸’口上已经有一片瘀青。
“呀!”紫藤吓了一跳,“刚才给姑娘换衣还不曾注意,怎么就——姑娘可疼得厉害?”
蒋杏华微微一笑:“还好。”在刘家,比这更疼的情况还有得是,这点闷痛可算什么呢?
“对了。”紫藤猛然想起来,“三姑娘说了,到明日给姑娘用热帕子在‘胸’前敷几次——刚才奴婢还想呢,用热帕子敷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
蒋杏华并不在意地点点头,问道:“你说三姑娘又是吹气又是压‘胸’,这是什么法子?”
“奴婢不知道……”紫藤讷讷地答不出来。
蒋杏华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她的时间其实已经过了十几年,但对这位后来做了贵妃的三姐姐,她的印象还是极其深刻的。
这位三姐姐是个活泼的‘性’子,虽然早年丧母,但父亲宠爱,继母不敢难为,比起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实在是幸运得太多了。且她生得美貌,那年来京城为祖父贺寿,被宫里的大姐姐蒋梅华召见,不知怎么的就遇见了皇帝。
蒋杏华极力回忆着。自从那次之后,三姐姐就屡次被召进宫去,打的幌子却是说她会烹制‘药’膳,要为大姐姐调理身子。之后这调理着调理着,她就成了宫中一名美人,之后连连升位,很快就超过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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