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怕那小子乱事,坏了皇上您的兴致,乾脆把他关在家里头,省得又给老夫惹出一堆乱子。」
「老将军谦虚了,听随军校尉提起,您的五公子不仅样貌俊美,而且此次领兵援助三关,最艰险的召青一关正是他带兵攻下。这少年英雄,朕见之都高兴不及,怎麽说会扰了兴致?」
列辰捻须微笑,对著端坐高位的君王拱手行礼道:「老臣这儿顽劣至极,说起话来毫无礼数,老臣是怕他这小子出言不逊触怒了陛下,这才没敢让他来这御宴。」
* * *
英雄泪(3)
「无妨无妨,年少本该轻狂,朕就喜欢不拘小节的小英雄。不然老将军改日带他进宫来,朕再好好赏赐他一番如何?」
「那老臣就代劣儿谢陛下隆恩。」
君王大乐,击腿而起,执起酒杯对著列辰道:「大将军虎父无犬子,当著诸位臣子的面,朕祝你们永远凯旋、战无不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离席拜倒,高呼万岁。不见列辰身後四位列家子弟,脸色却惨白若纸,握著酒杯的指,用力得泛出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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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宁府
啪!
大掌重重击在桌面,列家四子列丹郡怒气难遏切齿咒骂:「昏、君!」
列辰未语,静静端著白瓷茶碗,轻嗅著唯王公贵族才得想用的贡茶。
长子列丹毓虽也不齿效忠奉献生命的君王竟是个荒淫无耻之徒、也不解父亲为何不拒不阻,由著无道之君开出那等下流条件。但毕竟年岁长了许多,行事也较沉稳,轻握四弟按在桌上的手,安抚道:「郡,你先静一静,爹这麽做定有他的道理。」
老三列丹颺虽未出声,一双眼却从未离开过父亲的脸上,无言地质疑著父亲的决定。
列丹郡性子最是急躁,被大哥拦阻、三哥也不开口,气得直跳脚,对著刚跨过门槛进入大厅的二哥列丹齐大吼:「二哥你说,爹怎麽可以这麽做?把五弟扔到那狼虎淫窟?」
列丹齐剑眉一拧,五兄弟中属他心计最沉,斜眼眯了暴躁的四弟,瞧得列丹郡浑身发毛才收了视线,占了四弟原本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理都不理这只毛猴子。
「齐、哥──」
「猴仔闭嘴!」
「可恶,又骂我猴仔!你才是老把话往肚子里吞的臭蛇。」
列丹毓忙著打圆场,从小这两人就互不对盘,成天非吵个几回才肯罢休。
「你们都别闹了。」
「我听哥的。」列丹齐也端了杯茶细细品嚐。
列丹郡向来最听大哥的话,一见列丹毓开口,当场乖得跟小猫似的,嗫嗫地道:「我……我也听哥的……喂!臭蛇,要喝茶不会自己去倒?干麻抢我的茶喝?可恶可恶!」
「郡……」
「大哥,我……我闭嘴……」
「闹够了?吵够了?」
久久不语的列辰终於搁下茶杯,捻须道。「齐,弓儿呢?」
「哭了。」列丹齐咬著下唇,彷佛极力隐忍著什麽似,双肩微微抽动。
「哭、了?」列丹郡不听还好,一听又扯开嗓子大吼,满脸的心疼,彷佛当年那个幼小的娃儿就在眼前,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泪花,扯著自己的袖子直喊郡哥哥。
少话的列丹颺见状,脖子一歪满脸黑线,伸手就往四弟脑门上一拍,提醒道:「你最好把齐的话给听完。」
列家上下,丹毓稳健、丹齐深沉、他武功最好、丹郡性子火爆,各有所长,互补不足,也所以列家军能如此善战,因为列家父兄子弟尚下齐心,所带兵将也受此气氛所染,相待犹如自家人,故而列家军才能威名四播、镇守边关艰险而不败。
可朝廷不若战场,战争凭的是武力、是硬碰硬的相斗,谁的兵将猛、谁的主力强、谁的战法优、谁的粮草足,谁便能夺取战事上的胜利。朝廷却不然,凭的不是武力,而是圆滑狡讦的世故。智谋或许重要,可有时候采取的手段更重要。
论世故论沉稳,丹弓略逊大哥,但只在年岁上的差距,况且此番援救召青关一役,五弟调兵之稳,就连父亲也大为赞叹。论心计城府,齐哥远在五弟之上,可丹弓胆大狂放,往往行人之不敢行、做人之不敢做,能处君子贤能,也能处奸佞小人,朝廷险恶对丹弓这种人简直就是如鱼入水,优游自在得很。
就连武功……
「唉……」
列丹颺忍不住笑叹,只要五弟别那麽偷懒、别老是吊儿啷当地搞些让人侧目乍舌的鬼把戏、别老放荡散漫,他这做哥的倒是很乐意将武功悉数教给这顽劣份子啊!
英雄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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