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亭自以为不料平白受此低端下贱之人一番冷语,心下按着怒火不发,只进屋到床前,见人依旧沉睡,静坐在一旁看迷了眼。
唐渡函出了屋子打算找荀驿杨知会一声提前离席,未进屋便听到阵阵酒声笑语,下意识皱了皱眉。
“唐公子来了,这是宫内三皇子、新晋状元郎方公子。”荀驿杨牵着一一引见。
“三皇子。”细看清人猛然大惊,此人竟就是当日闲月阁黑衣男子!唐渡函强忍内心波动不安,继续打照面说:“方公子。”
“这就是那日殿试文采卓越的唐公子吧,在下卑贱得很,见唐公子像是神人一般,简直不知如何自处。”方霖咏笑说着举起酒杯。
唐渡函客客气气地饮了一杯:“方公子那日殿试,在下听得皇上都直夸好呢,公子太过谦虚了。”
“在下卑贱之人能得皇上谬赞实是意料之外。”
居坐片刻,借着解手之由,唐渡函拉着荀驿杨出来,“人也都认全了,我可以走了?”
“唐公子这么急着做什么,留下来再喝几杯也无妨。” 荀驿杨笑道。
“只在宫中搭桥牵线,本分之事我做到,其余,一概不管。”
荀驿杨挑眉瞥道:“那你最好记着自己的本分,时时刻刻都别忘了才好。”
唐渡函也不答,直径往荀府大门离去。
☆、虎狼
“怎么这数日过去了,唐大人这一箱子经书典籍,竟一半都未完成?”钱监事“嘭”地一声合住书箱,回头怒视身后之人。
唐渡函明白钱监事不过找茬挑事下下威风罢了,故而低下头作揖,摆出一副端恭模样:“下官不是,日后定当更为勤奋才是。”
“唐大人初出茅庐,理当趁着年轻,多多地劳作。”钱监事对身旁太监使使眼色,“我又给唐大人送来一箱,望唐大人往后几日倍加刻苦修书。”
“多谢钱大人关怀照料。”
送着钱监事出了门,唐渡函回屋看着又添一箱的经书几欲呕吐。同屋的郭尚仁照旧并不理会旁人。
“郭大人,可否请教一二?”唐渡函端着茶杯送去。
“不敢当,唐大人。”郭尚仁坐着接过茶杯。
唐渡函只念自己如今既有事相求,少不得要看他人脸色,即便不喜郭尚仁一副拜高踩低之态,也佯作谦恭说道:“不知钱监事缘何这般咄咄逼人?”
“这个,下官并不清楚。”
“郭大人在翰林院任职已久,小弟初来不知这其中权系帮派,劳烦郭大人指点一二?”
“唐大人说笑,下官来此一向只在这屋中修书,不明白什么权系帮派。”
唐渡函扯起嘴角笑道:“多谢郭大人。”
月色初上,回致宁庐时,归云正在做饭,小松病尚未愈,躺在偏房休息。
“怎么大夫瞧了也不见好?这里事情也不多,你好生歇息着,什么事交给归云就行。”
小松病榻中强撑起身子,一脸愧色说:“小松给公子添麻烦了。”
“你我一同从荀府出来,我是什么也不会的,往日里都是你照料我,统共劳累你大半年,如今也不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小松听话望着唐渡函,又低头说:“当日荀府里,公子独挑了我使唤,来这里半年吃住一样同公子并无二差,小松一心感激公子,绝不是会卖主求荣之人。公子同荀大人之间生隙已久,公子即便疑心也是正常,但小松我,我当真从未向着荀大人欺瞒公子通风报信。”小松咳嗽几声,撑着的身子倒在床上。
唐渡函想起那日自己私下斥责归云一事,方才明白近日来小松心间之病,急忙扶着小松躺好:“屋子里统共也就三人,是我多心,你也多疑,往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那日我确实气恼了,说话也没遮拦,向你赔不是。归云年纪尚幼,里外之事,有你我才放心。”
小松听了一时也不说话,只听得屋子外头阵阵夏风。
唐渡函用罢晚饭,提着灯往荀府走去。一路上月色石板路相伴,偶有几声风吟。细微的虫子都凑着往纸灯笼上飞去,有的还朝着往火苗里钻,唐渡函看着虫子,想着自己心下无奈,步步沉重。
“唐公子这个时辰来,可有急事?”荀驿杨并未睡下,喝着茶在客厅里会见来者。
“翰林院钱监事几次三番挑事,荀大人可知其中缘由?若得大人几句指点,知会几下翰林院情况,甚是感激。”
荀驿杨玩味地瞧着唐渡函,心下暗笑,脸上不动声色地说:“翰林院是典型的池浅王八多,首要的就是周修士和钱监事二人。周修士为人老奸巨猾,贪财入迷得倒他该姓钱,但对人倒和和气气。钱监事做事雷厉风行,铁拳手腕。翰林院内此二人表面和谐,背地里各自为派,互相倾轧。钱监事对你无端挑事,不过是想要你见识见识他的威风,叫你好臣服于他罢了。你刚进翰林院时,周修士对你百般照顾,不也是拉拢?你此一番经历,也是意料之中。”
唐渡函听得他故意加重的“意料之中”,明白荀驿杨早知自己困境,偏要他上门求问是为着叫自己明白,即便出了荀府,他唐渡函一应也都在荀驿杨掌控之中,其中老辣刻薄令人愈发厌恶。
“荀大人好缜密的心思,翰林院这般货色其奸其诈不足大人万分之一。”
“唐大人说笑,咱俩可是盟友,只要唐大人宫内好好办事,我这奸诈就是大人您的。”
唐渡函回屋后想着荀驿杨所言,翰林院不过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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