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微笑,“绿竹去领月例了,还要想办法去多弄点碳来,怕屋子冷了我受不住。”
“那其他人呢?”任之问完,又随即住口,人情冷暖,他自幼在这宫中成长,最是清楚。他将手里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沾染了碳灰的包袱,拆开里面竟是一件狐裘大衣,“这是宫外的朋友托人带给我的,我整日跟在陛下身边,也没机会穿,还是送来吧。”顿了顿又道,“下面这些是碳,让绿竹收起来慢慢烧,过些日子我还会送来,所以不用节省,你身体不好不能受凉。”
良妃弯唇看着任之,“劳你费心了。”
任之将东西都放好,在榻前坐了下来抬眼打量着良妃。
景炎帝一手打下这江山,让百姓安居,又节俭精明,算是一代明君,若说有什么嗜好,大概就是好美色了,但这毕竟是天下男人的通病,他身为一国之君,这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他后宫之中的任何一位有品级的妃嫔,从外貌上都是数一数二,良妃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加上出身世族之家,因而位列四妃。
只是这天底下,最难长久的大概就是圣宠了。
最初任之接触良妃,只是想要了解当年四皇子溺水的事情,后来逐渐的竟然生起了照顾这个可怜女人的心情。
隔三差五他便会来到这里为良妃送各种物品,良妃从来都是笑着接受。偶尔还会与任之聊上几句,渐渐地,任之竟然开始真心地与她交好。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个孤儿,所以潜意识里想要一个这样温柔的母亲吧。而良妃,也从未觉得任之是个小太监而觉得鄙夷。
这华阳宫竟然逐渐成为了任之在这宫里最喜欢的去处。
任之与良妃说了几句话,感觉到屋子地凉意,起身拿了件外衣为良妃披上,回身往暖炉里加了几块碳,才又重新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刚刚良妃看的书,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本兵法,笑着摇了摇头,“总觉得你呆在这后宫之中可惜了。”
良妃抬眼瞧他,“你不觉得我一个女人看这种书奇怪?”
“女人怎么就不能看这种书了。”任之笑道,“若是你愿意,怕早就是三军之中运筹帷幄的女将军了,这朝中诸将,在谋略上有几人及你?”
“虽然夸赞的成分较大,但是因为听起来很舒服,所以我也就不客气地受了。”良妃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任之也跟着笑了起来,半晌,他止住了笑,看着良妃,认真地问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些年,你就不曾埋怨过陛下么?”
良妃笑着摇头,“有什么可埋怨的,嫁入这帝王家,是我自己选的,我早就清楚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帝王心易变,还义无反顾地嫁进来,又何必怪别人呢。再说我现在这样也很好,难得清闲。”
任之看了她一会,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看这后宫之中,还是你这里最安逸了。”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直到绿竹回来,任之又从刚刚那袋子里翻出几服药交给她,一再嘱咐,才告辞离开。
任之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朝着相反方向走去。穿过御花园,在小路上兜转,终于到达了那座废弃的宫殿。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脑海中不断地回想刚刚良妃说的话。他早知道那个人的目标,也知道想要帮他实现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还是义无返顾地去做,只因为想要让那个人开心。
既然这样,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也不应该去抱怨了吧。
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年关渐近,宫中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朝中的应酬宴请也逐渐的增多,段以贤变得愈发的忙碌起来,更大的一个原因是,突厥可汗派他最宠爱的幼子,阿史那兰的哥哥,阿史那阿吉前来朝贺。
这是与突厥和谈,突厥称臣之后第一次派人进京,所派之人又是当朝宜王妃的胞弟,朝廷内外自是重视非常,连宜王府内也开始早早做准备。
景炎帝设宴宣政殿,以表示对突厥王子的欢迎。
阿史那阿吉穿着异族服装,不似有汉人血统的阿史那兰,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异族人的模样。他将贡品敬献给景炎帝,用生涩的汉语表达对天/朝皇帝的崇敬。
景炎帝很是满意,示意张诚接了贡品,跟阿史那阿吉简单地聊了几句,下令开宴。
阿史那阿吉被赐座在景炎帝下首,正对面是太子段以杰,段以贤坐在他的右侧。阿史那阿吉奉完贡品,在自己座位坐下,段以贤朝他微笑示意,阿史那阿吉微点头,开口,“我妹妹近来可好?”
段以贤点头,“府内已经为王子准备了房间,兰儿正在府中等着,宴后你们兄妹就可以见面了。”
“叨扰了。”阿史那阿吉一本正经地说道。
段以贤摇头,“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说完替他斟满了酒,“尝尝中原的酒与塞外的比起来如何?”
阿史那阿吉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点了点头,
“中原的酒水果然不一样。”
段以贤扬唇,“我在府中存了十坛佳酿,等你返回塞外的时候一起带上。”
阿史那阿吉眼中放亮,“那我便不客气了。”
段以贤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抬头,视线飘向景炎帝身后,自从大婚之后,二人已经很久没能单独见面,也没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段以贤暗暗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以免被别人发现。回过头发现段以杰跟公西邦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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