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来,赵飞燕用苏眉其实很是相似,想的都是要用辉煌来弥补自己的曾经,可是很多东西,不是想求就求得到,也不是付出就有回报。
就像你总觉得老天该是公平的,既是让你困苦了那么久,既是如今给了你机会,那你只要抓住它,一定就可以从此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曾经。可很多东西只是错觉,完美的反击和漂亮的反转都只存在于戏本里,那代表的是人们美好的期望,还有因现实无奈而放在上边的寄托,那不是真的,虽然残忍,但那不是真的。
“婕妤,皇上说今日有一位琴师入宫,道他少时便已名满天下,十分难得,邀婕妤同去赏听。”
赵飞燕懒懒侧卧在榻上,眉也不抬一下,像是没有丝毫情绪似的,语气极淡。
“哦……是只唤了我,还是还有别人?”
那宫人微顿,“还有安处殿的君婕妤。”
微微抬眼,赵飞燕的面上几分若有所思,但也只一会儿却又笑出来。
“知道了,且容我准备准备,你先下去吧。”
“诺。”
那宫人躬身退下,姿态恭敬,不过短短时日,这昭阳殿的宫人已被赵飞燕训练得极好。
缓缓起身,赵飞燕细细整理了仪容,想了想,又换上一件颜色稍稍亮些的披衣,却换下发间招摇的金钗,斜插上一只简素步摇,略施粉黛,只几个步骤,整个人却显得越发清丽脱俗起来,叫人移不开眼。
对着镜子牵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在唇角上扬的时候,她的眉眼亦是微微含情,与之前懒散冷然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命和运这两个字,分开已经足够叫人心惊,合起来更是可怕,带了一种玄玄其中的感觉,可是玄妙于命运而言,却是极为平常的。在未来尚未到来之前,你并不知道自己会遇见谁,会发生哪些事情,更不知道是哪个尚未见到的人,尚未遇到的事,要改变自己的一生。可是当发生以后,不论是好是坏,在最后的最后,你又总是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就该是由你来经历的。这或许就是宿命感。
这样的感觉,在赵飞燕见到张安世之前从未有过,在失去张安世以后也再未有过。
就算很多年后,她真的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很是这样的感觉,那样的心情,她始终明白,只有那一个人能带给他。生不逢时相见便是不合时,可是合不合时,也都是命定。
张安世便是刘骜口中那个少时便名满天下的琴师,在听到他奏出的第一个音符开始,赵飞燕便知道了他名满天下的原因。不止是技艺双全,更是因为他的琴声里边有灵魂。
痛感是人类是强烈的感情,尤其这少年演奏的曲子,带了几分凄凄之色,君泱静静坐在一侧,闭着眼睛,感受着少年的琴音缓缓流淌过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她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止是为那曲调之悲凉,更是为了这样纯粹的琴音,其间隐隐含了淡淡情谊却又洒脱自如,唯有曲调婉转之时稍稍凄然,想必演奏之人该是心境澄澈,不事烦忧。
莫说如今的手指伤了,便是没伤,但这样的琴音,她也再奏不出来。
一曲落下,张世安双手放平轻按弦上,刚一抬眼,却捕捉到不远处一道触绪还伤的目光,在看到君泱之后不觉愣神,一张清俊的面容上边隐约出现那么一瞬的怔忪。只是刘骜却似没有在意,轻轻拍掌,勾出个笑来。
“果然好技艺……这曲子哀而不伤,痛而不悲,但纵是这样,却隐隐带了一份洒脱自在,从前倒是不曾听过。不知,此曲何名?”
张安世回过神来,拱手垂头,“回皇上,此曲名曰《双凤离鸾》。”
“哦?”刘骜微微眯了眯眼。
双凤离鸾,便是原本美好的爱情相离相分,本是没有错的,唯一的差错就是刘骜总喜欢多心,念及一事,很快便能从这个想到另一个,并且每每想得都不好。一如此时,他的两位爱妃坐在身侧,自古喜欢说龙凤,他是龙,他的妻妾们自然便是凤了……
张安世并未有所察觉,却是坐在一旁的赵飞燕见状心下微惊,也不知怎的,或许是见这少年呆呆愣愣看起来不懂人情,触动了心底柔软的那一部分,她少时便孤苦,在那个少年身上看到的是自己没有得到过的纯粹简单。有些人对自己没有得到却在别人身上看到的东西会有一种想毁灭它的**,比如苏眉,而有些人却因为知道它的难得而不自觉想去保护,这个却不能举例比如赵飞燕。
她从不是那样好心的人,只那一天忽然就好心了,这也不能用寻常理由来解释,只能说或许是命字定下,她命里的劫数和情缘就在于此,而若如此说来,那真是想对那人少几分特殊的心思也难。
于是顺着刘骜那方斜斜蹭过去,飞燕环住刘骜的手臂,抬眼浅笑,“皇上知道飞燕喜音律便是听曲儿也不忘飞燕,飞燕很是开心,再次谢过皇上,这张公子的琴音果真是好,称得上是名不虚传。虽是曲调悲伤却也叫人如痴如醉呢,可悲伤的调子总叫人难过,飞燕听了一时心有所感,却不知皇上能否给飞燕一个机会,让我也奏一曲,也得几分指点,好日后精益些了,更加使得皇上舒心?”
被这**汤一灌,刘骜略带宠溺的笑笑便答应下来,余光扫向君泱,她却仍是淡淡的。
说起来,似乎是自赵飞燕来了之后,君泱便与他少了许多亲近,刘骜不知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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