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刘康,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不想再过来,他的脸皮从来不算薄的,就算听到了君泱对他说出那些话,他也都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就算心底不愿而君泱却像是有些恍惚,站起来,回他一个笑,“睡不着,于是出来外边看看雪。”
“睡不着么?我陪你聊聊天吧。”
刘康的面上带了几分掩不住的疲惫,纵是夜色深深,也很难当做没有看出。
“你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康一愣,但很快便想到什么似的,任由笑意在脸上漫开。
“毕竟接近年底,王府里边总是有很多东西要忙的,余的倒是没什么事。不过,你这样问,是不是见我许久没来,在担心我?”
君泱闻言微顿,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笑笑。
刘康见状,虽是有些失望倒也没太大感觉,这话不过打趣,他本也没想得到什么答案。
可是,却不想他刚刚开口想说方才不过玩笑,却见她抬眼……
“是,你说得对,我是因为见你许久没来,于是有些担心,有些不习惯。”
如果一件事情成为了你的习惯,那么你慢慢就会喜欢上这件事,又或者你本就是因为喜欢才习惯了那件事。而如果那个习惯是一个人,虽然有所不同,道理却是一样的。可是,道理是这样,心情也是这样,但很多话,却不能够这样说,因为现实就是最大的阻碍。只是,这样的话,她不可能说出来,事实上不止不说这些,她还说了另一些与这完全相反的话。
刘康闻言先是一惊,很快一喜,但这份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却在她下一句话出口的时候碎了个干净。
她说,“可是不论如何,我总归是皇上的人。”
“我……我知道你是他的。”
刘康的眸色微黯,笑意虽是带了勉强,却仍旧挂在脸上。
我知道你是他的。
我也知道,不止你是他的……皇位是他的,江山是他的,这天下是他的,甚至只要他一声令下,我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是他的。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君泱……他拥有的那么多,便是没有卫婕妤,他的眼里也不可能只看见你。其间种种,聪慧如你,竟不知道吗?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知道?
“既是知道,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君泱的声音很轻,情绪很淡,便是说出了这些话也像是没有说过一样。可是,那么小的声音,却依旧足够他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君泱微微垂眼,兀自说着。
“这段时间烦劳定陶王照顾,君泱感激不尽,亦是无可相报,若真能有个机会,君泱一定要好好感谢定陶王,只可惜以我这模样,这辈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君泱不过是被发落掖庭的罪女而已,但定陶王却是国之肱骨良臣,纵然定陶王再是小心,长此以往却难得不被发现,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她不能否认,这些日子被他这样悉心照顾着,自己真是对他生出了些感情,只是生出感情又怎么样?他是定陶王,而她是被发落掖庭的后妃,他们之间的结果从来就是注定了的,那个结果就是不会有结果。
既是这样,又何必多说些什么,又何必再做些什么?
到了最后,什么也改变不了,还会更加难受。
“不让我来,也只是因为担心我,对不对?”
君泱不答,刘康却是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担心我的意思,是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君泱仍是不答,却微微勾了唇。
抬眼,对上的是一双带了期待的眼眸,
“定陶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说了担心,但受了这么大的帮助,只要不是没有心肝的人,谁都不会毫无感觉,同样,我的担心也是来源于此。纵然心死成灰,我的心底只可能念着一个人,在感情里边犯贱似乎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君泱此生只会倾心于皇上一人,定陶王不是知道的么?”
君泱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眸里的星子陨落,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爱的人想至她于死地,她没死的成,好不容易心底再一次暖融了起来,却又得自己挥刀将它斩断。而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上一次她很不甘心,而这一次,她很甘心。
如果可以,其实她并不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她也很讨厌放弃的理由是为了谁好,以前看着话本的时候,总觉得这样的理由虽然感人但也很蠢。
可是,她没有选择,她从来就没得选择。
她也很想再不管不顾的相信一次,接受一次,就像是对着刘骜一样,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能够扑得心甘情愿,就算是有人对她说了很多劝她通透的话也能够不听不闻,只信着自己所相信的,只期待着自己所憧憬的。可是生活里总是有那么多的可是,这是一个表示转折的词,用在命运里边,也像是劈开原本安稳的轨迹的一刀,让它生出许多纵横坎坷的路来。
“你说的这些,我不信。”
君泱忽然笑开,“你不是不信,是不愿信,但不论多不愿意,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将你做知心好友,自是不愿你再为我犯险,这是担心,真真切切的担心,却不是你想的那种担心……你明白么?”
望着她的眼眸,刘康几乎是直直逼视着,他想从她的眸色里看出几分究竟,却终究只看到一片平静,别的,什么也没有。
良久,他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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