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栾儿,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出入不必蹑手蹑脚。”卫阖突然在背后道。
高栾吓得差点跌进水里。
卫阖为人素来妥帖,答应了的事情,立刻吩咐底下人去查。他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叫住了转身欲去的中庶子,“对了,庞嘉什么时候回来?”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点上烟,虚着眼睛接过中庶子递过的信件。中庶子战战兢兢,“庞大将军信上说,要等到秋天他割了楚人的稻子,才回来……”
“放他娘的狗屁。”卫阖骂人却也悠然容与,那慵懒的腔调似乎是在和女人调情。他也不看信了,只挥挥手,“催他快点回来,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他再不回来,恐怕就要跟我的尸体见面了。”
中庶子哀叹:“已经催过了。庞大将军又回信说……至少也要等到四五月。”
“为什么?”
“这样,他即使割不了楚人的稻子,也好割了楚人的麦子……”
卫阖奇道:“他是饿出毛病来了还是怎么的?!我是饿着他了么,嗯!”
中庶子直言:“中行司马……与庞大将军素来不和。”
“那也是他无理在先!”卫阖叹气,“也是给他个教训,让他猖狂,这世上又并非只他一个将才!只他一人,他能逞什么英雄!”
中庶子道:“就、就这么写?”
卫阖又叹气,“罢了罢了,我来吧。”提笔略一思虑,便行云流水地下笔。
当天晚上,卫阖将口信带给高栾和燕白鹿,人已找到,不过没有三兄弟,只有两兄弟了,刚巧今年在下军轮值。两人寻到屯兵的瓮城,将老夫妻亲手做的鞋带给他们,两个黑脸膛的汉子哭得像小孩。汉子自述这几年在下军颠沛流离的生活,高栾道,如果他们愿意,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回家赡养二老。两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弟弟回去。“哥哥为了救我们而被魏人杀死,我们希望可以留下一个人来为他报仇。现在军功的封赏比回家种田要多得多,既然老人已经有一个儿子赡养,我想继续留在军中服役。”
燕白鹿道:“你的军役已经快要到头了。”
汉子道:“军中有许多人都想留下来。你们有办法将这个消息带给卫相么?”
燕白鹿与高栾对视一眼,“卫相已经提出要将向下军中的一部分编为驻守国中的军队,跟西府军一样入军籍。”
有很多人因此而欢欣鼓舞。他们有些是家中再无亲人,也不想回到故乡种田;有些人是看中参军带来的封赏。虽然幸运儿并没有许多,但还是勾引着男人们为此而战,改变自己的命运。毕竟他们已经成为战争兵器,与其半途而废,不如更好地磨砺自己,赌上一把。
高栾回家的时候,心事重重地牵着燕白鹿的手,连最爱吃得紫米糕都咽不下了:“小鹿小鹿,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啊?”看他一脸白痴的样子,忍不住摇一摇,“就是要将下军编入正式的建制当中这回事。”
“很好啊!”燕白鹿理所当然,“能为国而战,这是男人的荣耀!你不懂。”
“他们跟你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燕白鹿奇怪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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