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昱纶的眼神闪烁,有些松动,可还是不肯让开。
“我相信他。”
一直昏迷的楼子婴不知何时醒了,只是他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
“子婴,你醒了!”封昱纶大喜,忙着冲到床边。
沈画后背一僵。
楼子婴看着沈画,虚弱而无力地开口,“我相信你。”
封昱纶握了握拳,挣扎了许久,看着楼子婴紫红色的唇和苍白的脸色,终于看向沈画。
“那就麻烦你了。”说完,他抓着阿布出了房门,还把房门关好。
呵,他对自己的信任,竟不如楼子婴,呵呵……
封昱纶没有走远,就一直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昨夜刚下过雪,可是南方的雪一向不会大到哪去,现在雪已经化了一半了,地上满是泥泞水渍,雪融化的天气,总是格外冷,连呼出的气都形成一团白雾。
阿布是下人,自然是不敢跟封昱纶一起坐的,只能乖巧地站在他身边。
“封公子,你是在担心少爷,还是沈公子?”阿布小声问。
封昱纶没有出声,只是闷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事实上,他不知道,沈画的出现,让他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他该开心的,因为子婴终于有救了,起码有希望,可是当沈画出现时,他却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从苗疆回来之后,他毅然决然地搬回了美人居,为了救子婴,他重伤沈画,甚至再次对他下毒,可是才过一天,一天而已,沈画为什么会出现?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为什么要救子婴?他昨天不是还拼命阻止自己救人吗?他不是应该恨子婴吗?为什么要救他?
而且,明明终于有人来救子婴了,他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整整一个时辰,沈画还没出来,阿布有些站不住了。
“封公子,沈公子怎么还没出来?少爷会不会出事啊?”阿布站在门口,想透过门缝往里看。
封昱纶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砰!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声响,阿布吓得忙推门进去。
屋子里,只见楼子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嘴角的床铺染着大片黑红色的血迹,可他的唇色已经恢复正常,不再紫黑,而是虚弱地苍白。
而沈画,则摔倒在地上,他的嘴角溢着鲜红色的血丝,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右胸的衣衫再度被血染红,应当是伤口又裂开了。
“少爷!”阿布忙着冲到床边扶起楼子婴,紧张地号上他的脉搏。
封昱纶僵在屋子里,没有冲到床边查看楼子婴的情况,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沈画,却也没有上前扶起他。
只是看着,如同石化一般站在那里。
阿布突然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脸,眼角也溢出激动的眼泪,“毒逼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画晃了晃头,让神志清醒些,他扶着地面吃力地爬起来,看楼子婴脸色恢复正常,他微微笑了下,扶着胸口离开。
胸口的伤疼得窒息,血一路滴下,在还没有完全融化的雪地上,形成一条血路。
白红分明。
沈画的嘴角,却在笑,一直在笑。
这点伤算什么,一切,才刚刚开始,值得,一切都值得。
距离三月之期,还有五天了。
照例去给沈太君请过安后,沈画准备出门。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胸口的伤甚至连痂都没结,可他除了脸色苍白点,好像没事人一般。
而对于楼子婴在天一山庄被劫走,沈太君却并没有惩罚沈画,只是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对他,对天一山庄,都失去了希望。
八大派也渐渐到齐了,却没有追究楼子婴被劫走的事,估计是等着五天后一起发难。
按照今早密探送来的情报,沈画准确无误地在花街柳巷最深处的那家青楼找到封昱纶。
封昱纶躺在包间里的床上,醉醺醺地喝着酒,身边围了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一个断袖,学人家逛青楼。
沈画缓了缓脸色,微笑着推门进去。
“美人,来,亲一个……”封昱纶正搂着怀中的姑娘厮混着,见到来人是他,瞬间愣了。
沈画走在桌前坐下,托着下巴温婉地看着他。
气氛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封昱纶本来醉醺醺的,眼睛脸蛋都是红的,可是看到沈画,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般,酒也醒了大半。
他的嘴张了又合,似乎想说什么,反反复复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倒是沈画先开了口,“怎么没去照顾楼子婴?”
提到他,封昱纶下意识眼神一黯,哈哈道:“我又不懂医术,有阿布那个小子照顾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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