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一定是有人先用法术伤了清涵,然后再派出座下的灵兽在他的喉咙上咬了一个大口子。
这死因并不离奇,离奇的是,当年他布置在丹房外面的结界却一点破损的迹象都没有。
甚至当他赶回来的时候,结界还是完好无损的。这就好像是你把最心爱的宠物关在了严密封锁的房间里,可你回来的时候,锁还在,宠物却被人拿去宰了炖肉喝。
虽然这个比喻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但细细一想,若是结界不破,还有谁能闯进去杀了清涵?
整件事都透着离奇古怪的味道,让人摸不着头脑,想不到过程,放不下又摸不透,走不开又想不清。
可越是这样,阿峥就越是想要拨开迷雾,看清那雾中的真相。
清涵这个人出现得突兀,死得也突然。
可就算他是阿峥命里匆匆离去的过客,好像走得也太匆匆了一点。
这个时候的阿峥忽然强烈地渴望着清涵能忽然诈尸说上一两句话。
哪怕他复活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尿急”,那也足够让阿峥狂喜不已。
秦舒笑点了点头,道:“道兄亲手布下的结界并未破损,可清涵却身遭不测,可见凶手一早就在结界之内了。”
阿峥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当年我细细检查过,丹房之内只有他的气息,再无旁人的气息。”
如果他遗漏了什么的话,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都会把自己拍死在墙上,虽然这个动作自己做起来有那么点困难。
秦舒笑双眉一扬,道:“道兄对勘察气息之道倒好像很是精通。”
阿峥知道自己说的话有点多了,也知道他已对自己起了疑心,但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借着对方的智慧替他去查清清涵的死因,便话锋一转,淡淡道:“或许是清涵故意放人进去的。”
如果来人是他极为信重的人,那就不会太意外了。
再心思细密事事周全的人,若是遇到自己亲密无间的老友,就不会处处小心了。
这个可能他当年也有想过,只是他当时并未在清涵死时的地方发现过生人的气息,便很快否决了。现在一想,如果当年的那个凶手极其善于抹去自己的气息,那这个推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成立的。
秦舒笑道:“若是如此,那来人一定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就是被这种人给毁了的。
阿峥忽然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我的屁股又没有长在脸上。
秦舒笑又意有所指地瞄了他一眼,道:“那个人进来的时候,一定还带着妖兽阴漓。这爪印就像是阴漓留下的。”
阿峥在心里冷笑,却在面上微笑。
“的确像是阴漓留下的,此妖留存于世,终究是个祸害。”
他忽然觉得这种话他说得越来越顺口了,而且他居然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其实在阿峥看来,清涵是最大的祸害,这家伙生前就是麻烦精,他时常要为了这家伙在山头奔走采药,清涵死了还接着祸害他,让他放不下清涵的死。
但他还是希望清涵能活着继续祸害他,反正他乐意,他开心,他心甘情愿。
可惜在有些时候,他就连被祸害的资格都没有。
秦舒笑又道:“那何不合你我之力,擒下此妖,再做打算?”
阿峥倒是想帮他,不过自己去抓自己,这难度好像也太大了一点。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此刻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我检查过道友身体,发现你与那妖兽激战一场,却似乎并无伤口。”
不但没有伤口,而且这个人还很轻,轻得有些诡异。
用阿峥的感觉来说,他轻得简直像鬼。
秦舒笑只道:“有异宝傍身,自然是要有些特异之处了。”
阿峥淡笑道:“是你戴着的那枚古铜戒指吗?”
他轻轻抬手,露出手上一个雕了双龙戏珠的古铜戒指。戒指色调古朴,式样也算雅致,只是戒身太小,和白玉夔龙佩一比就看着有些寒酸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显眼的,看着有些寒酸的戒指救了他的性命。
可见人不可貌相,妖也不可貌相,就连一个东西也是不可貌相。
但在很久以后,阿峥才明白戴着这个不起眼的小戒指真正的功效是什么。
而在那个时候,他的秘密,秦舒笑的秘密,清涵的秘密,都早已交织成了一块,斩不断,切不尽,成了一个难解难分的局。
此刻的阿峥只是有些奇怪,因为少年承认得未免太奇怪。
他就对我这么放心?竟说出自己有法宝在身?难道你不怕我改变了主意,打爆你的头,戳烂你的心肝,再把戒指给夺走?
这样一想之后,他忽然发现少年是在试探自己。
阿峥笑了,他面上在微笑,心底却在冷笑。
这只小狐狸,差点上了你的当。
他忽然转过身去看着清涵,像是在细细思考着什么。
秦舒笑也走上前去靠近了他,虽然他看上去还是一本正经的,但阿峥觉得他靠得这么近实在有些没皮没脸。他转过头去后,秦舒笑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他。
这个人身上的确是妖气全无。
但他实在出现得太巧了,巧得简直让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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