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寐笑了:“都说得好!本王有个两全之策。”
知府和司徒庆均警惕地看着韩寐。司徒雅道:“请教王爷高见。”
韩寐负手远目:“我牙尖嘴利的二公子曾经云过,养一个是养,养两个是养。本王就日行一善,养了司徒府上下百口,从此不分你我,统统住进藩王城,直到殷无恨落网为止。在此期间,烦劳知府大人重修司徒府,为武林正道添砖加瓦。如此一来,知府有难,盟主大可及时出手相救。”
张碧侠动容道:“师弟,你真是太聪明了,太深明大义了。”
韩寐低头叹息:“本王英明神武,又生得如此fēng_liú倜傥,却内室空虚,真是天妒英才。”
司徒庆按捺怒气:“……这怎么好意思?”
张碧侠诚恳道:“同为武林正道,五湖四海皆兄弟,原本就是一家人。盟主有难,武当派弟子些许微意,旨在联手抗敌,盟主切莫客套推拒。”
韩寐冷笑道:“我藩王城干净得很,没有一样见不得人的东西,好意思至极。岳父你不好意思,难道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宝贝,不便入住藩王城,抑或者,要与魔教暗度陈仓,在藩王城行事不大方便?”
司徒雅发觉,数日不见,韩寐的厚颜无耻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听到‘岳父’二字,转身羞愤状扑进暗卫九怀里——见过趁火打劫,没见过这样光明正大趁火打劫的。想了想,打起武当主意。
前门有狼,后门有虎。暗卫九默默搂紧司徒雅,一派萧索茫然。
益州知府深思熟虑,点点头,眯眼打量瓦匠。瓦匠挠着燎焦的头发,自觉骑虎难下,很是忐忑。
第四十四章
司徒庆明知蜀王韩寐用心险恶,以掷杯为号,怂恿青城派与他叫板,称他是当年剑门灭门的元凶不提,此番邀他举家搬入藩王城,大抵也是为了伺机寻找那风传的九如神功的下落,又欲以他为饵,引殷无恨前来自投罗网。饶是如此,他还是得承这份情,以免让蜀王和武当派扣上莫须有罪名。
待瓦匠与知府谈妥价钱,画好复原图纸,韩寐麾下的兵痞便开始忙进忙出,将司徒府幸存的家当运往藩王城。这支精兵在废墟里翻天覆地,肆无忌惮拆梁卸柱,有时找着值钱什物,就揣进襟中霸为己有,还不时调戏哭红眼的丫鬟,浑然韩寐做派,与马贼强盗毫无二致。
司徒庆静静地伫在烧裂的金钉朱门外,二十年美景,一夕荡然无存,像是发了场春秋大梦。他恍惚似看见一袭风尘仆仆的身影,白衣戴笠,落拓江湖的扮相,抱手立在他身前问:“你为甚要跟着我?”
“……你拿着我的剑,我自然得跟着你。”那时司徒庆还不明白,如何和女子打交道,哪怕她一身掩人耳目的武夫行头,固守着与生俱来的倔强与睿智。或许正因如此,才更令他局促失措。
女子回首歪头,用手中剑柄,将斗笠顶开稍许,露出汗湿的下颔,翘着疲倦笑意的嘴角,染着血痕缁尘的脸庞:“一把破剑,何必小气?你如今杀了殷无恨,功成名就,要什么样的剑没有。”
司徒庆顿觉耳热:“但求微时故剑,在我挫折时陪着我的朋友,会比我以后遇见的都重要。”
玉芙蓉微微一笑,认真道:“你觉得重要的,只怕不是我。你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对。我姓俞,名复嵘,兴复峥嵘。不是儿女情长、金枝玉叶那个玉芙蓉。你这般死缠烂打,很碍我的事。”
司徒庆争辩道:“巴蜀话讲来,就是玉芙蓉。你救了我很多次,你要做什么事,我帮你。”
玉芙蓉想了想,逗他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了。老大不小,无非是找个如意郎君,了此残生。”
司徒庆听她讲得随便,很是忐忑:“何为如意郎君?”
玉芙蓉四下打量,随意颐指,煞有介事:“以我所立之处,能让芙蓉落地生根,四十里地易为锦绣,满城繁华。我就为他凤冠霞帔,换上女装,在此安身立命,不问江湖事,共享十年天伦之乐。”
玉芙蓉抛下这话,转身就杳无音信。司徒庆留在益州潜心养花,直到她践诺归来。果然是凤冠霞帔,艳若芙蓉,冷若冰霜。继而相夫教子,却不咸不淡只有十年。“为何只有十年?”
玉芙蓉感伤道:“花开一季。只拥有彼此韶华最好的十年,省了年老色衰、无止休的争吵。”
“父亲。”不知何时,司徒嵩和司徒雅拧着包袱,走到沉思的司徒庆身畔见礼。
司徒嵩瞄着如影随形的暗卫八,欲言又止。
司徒庆回过神:“失火当晚,我好像……看见了你们娘。”
司徒雅幡然改色:“什么时候?”扛着一堆书籍画卷的暗卫九,用脚尖挑起他失手落地的包袱。
司徒庆将那夜在藏剑阁的情形仔细讲来。司徒雅听罢,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可置否上了马车。
司徒庆接踵而入:“你娘近年到底如何?”
司徒雅讳莫如深:“爹你知道,点绛派诸事不可外传。不过,岁月催人老,娘闭关多年了。”
司徒府迁居安置,上上下下一番忙碌,总管忙着与王府总管切磋。暗卫营忙着和精兵争夺地盘。暗卫营统管胡不思忙着惩罚救火不力的暗卫。司徒庆忙着飞鸽传书,向武林各派发除魔号令,布下天罗地网,又片刻不停练剑,只盼能悟出更快更绝妙的剑法,好与殷无恨决一死战。司徒雅则忙着和瓦匠算计知府,忙着应付司徒嵩,应付韩寐,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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