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逐尘脚踩山壁一块凸石,提气纵身,轻飘飘从悬崖边掠了上来。他怀中有一少年,面容俊俏,脸颊泛着一抹不正常红,自然是那周楚泽。
“人已带到。”叶逐尘跟黑衣人略一点头,脚下不停,“我送他进去休息。”
黑衣人抬眸看一眼,当是准许了。
山巅有人,自然便有屋。
两层高的小竹楼,总共不过六间屋子。
叶逐尘一跃上了二楼,两指分出一道指风,竹门便开了。把人轻手轻脚地往床榻上一放,却见周楚泽五官皱起,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叶逐尘心知不妙,伸手搭上了周楚泽的脉搏。
未几,又试探了他的鼻息。
“麻烦,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由着你。”周楚泽先天不足,身体底子本来就薄,连续几日折腾下来,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又会加深病根。
叶逐尘懊恼地皱了皱英挺的眉,手上毫不犹疑,立刻解了周楚泽的腰带。他为人宽衣的功夫一如他的轻功一样精妙,不过三两下,湿透的衣服就已经尽数从周楚泽身上剥了下来,露出少年那洁白挺拔的身躯。
这副美景对于叶逐尘来说似乎也并不陌生,还暗暗可惜被冻着了,有些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美中不足。
以为不喝酒我就没有办法下药了吗?他在心里抱怨,“也就是雪水的毕竟没有暖身的功效,你生来就体质偏寒,现在一路上又受冻,存心给我出难题么?”
扯过厚厚的锦被为周楚泽结结实实盖上。叶逐尘起身,又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瓷瓶,掏出一粒药丸。见房内没有水,便打开窗,对楼下煮酒之人道:“师父,送杯酒上来!”
话刚落音,破风声起,一杯酒横空掷了过来。
叶逐尘接住,只见酒樽里满满一杯,竟是一滴都没有浪费。
他一边走到床前一边仰头灌下,然后将药丸塞进周楚泽的口中,俯身低头,极尽缠绵地用口中的酒水帮助周楚泽服下了药。
他亲的温柔而放肆,在唇角细细品尝了许久,眼角媚色浑然天成。
“楚泽,你别逼我。”他低声道,“乖乖的,好吗?”
手指拂过周楚泽的侧脸,收回手时,缠绵情意却又转眼消失,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楼下酒已煮好,香气散出。
叶逐尘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在黑衣人对面坐下,笑道:“师尊煮酒的功力倒是大涨,不知到底要到何时,才能传授给徒儿这一绝学?”
此人正是叶逐尘的师父,缚龙峰的峰主。传言他自出生起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后来闯荡江湖,人问名号,自道笑忘生。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刀剑无双——正是斩魂刀周任风,与无情剑笑忘生。
笑忘生没有搭理叶逐尘的话,只问:“他死了?”
“是。”
“快吗?”
“那群虚伪狡诈的名门正派给他下了毒,进入东凉宫时,他的武功只剩下十之一二。”叶逐尘笑了笑,淡淡道:“我动的手,没什么犹豫,有多快,你知道的。”
杀人的时候,下手越快,给人的痛苦越少。
叶逐尘杀周任风的时候,只用了一剑,从出剑到入鞘,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笑忘生闭了闭眼睛,沉默片刻后,哑声道:“……那孩子可还好?”
“现在不太好,我希望可以带他回谪谷,我娘会照顾他。”叶逐尘顿了顿,补充,“他对武功一窍不通。”
谪谷。
如果说缚龙峰象征天下至高武学,那么谪谷就象征着世间最出神入化的医术。
就算只剩下一口气,进了谪谷,这条命也就保住了。
饶是周楚泽打娘胎里出来就体弱多病,也没有人会怀疑,他进了谪谷之后能够成为一个全然健康的少年。
笑忘生看了叶逐尘一眼,忽然苦笑道:“十年了,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见你穿白衣。”
“就当是回家了。”叶逐尘道,“白衣也并非完全无法忍受。”
谪谷中人生性骄傲,目下无尘,一年四季穿的都是白衣,还必须是纤尘不染的白——他们认定只有白衣才能配得上他们高人一等的风骨。
叶逐尘出生在谪谷,身受毒害,最反感装腔作势那一套,因此平生最是讨厌白色,自从八岁离开谪谷,便再也没有闯过白色衣裳。
然而现在他变了。
他不得不变,即使掩饰或许没什么作用,他还是要赌一把——看能不能瞒过生性善良单纯的周楚泽。
笑忘生道:“我答应过他父亲,要收他为徒。”
叶逐尘皱眉:“师父,他已经死了。往日种种,烟消云散,你还管那些约定作甚?何况自你们割袍断义之日起,恐怕他就已经单方面作废承诺。你已仁至义尽,我甚至还为他当牛做马伺候了半年儿子,这样还不够吗?”
“你不懂……何况承诺一事,从来只需要单方面履行就够了。”笑忘生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淡然道:“而且恐怕那孩子如今最不愿意去的,便是谪谷。”
叶逐尘怔了怔,忽然觉得心中苦涩。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周楚泽,他确确实实多了一分怜惜之情。
一分,足矣。
“师父,他不适合这江湖。”
“但是他总有一天要为他父亲报仇。”
“报仇?找我偿命吗?”叶逐尘轻声道,“他看见了的,他知道是我动的手。”
周随云一早料到自己接下来会有麻烦上身,于是在周任风出发攻打魔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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