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水的可不止是屁/股,还有他的脚丫子。
郝庞赶紧双手提着裤衩跑向海边,这时候不是涨退潮的时间,海面上风平浪静,借着晨曦的光,他轻易就能看见自己大致的模样。细长的眉毛浅浅勾勒出眼眶的轮廓,微微弯成一个弧度,温顺而和善,鼓鼓的脸颊肉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眼睛虽然不大,但胜在精神,一双耳朵最亮眼的地方就是两个肉肉的耳垂,可以想象打个耳钉得多疼……
郝庞轻咳一声,嘴角抽动,水面上的影子也跟着嘴角抽动。他这下死心了,其实他一眼就看出来这货是他。
准确来说,是他十多岁的时候。
“死胖子,你给我过来!”娃娃把两只手摆成喇叭状大喊,“你这个白痴,弱智,我告诉你,你要是让我不开心,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郝庞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他不是死了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切都是梦?还是说他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他抬眼,广袤无垠的大海也跟着他延伸向地平线,海天相接的地方徐徐升起一轮红日,喷薄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海面。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他在寒冷的黑夜里踽踽独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要在饥寒交迫中沦陷,一道光芒突兀地闯进他的视线之中。
他活下来了。
此时此刻,郝庞的大脑里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譬如为什么,怎么做,然后呢。重生的喜悦足够让他喜极而泣,让他暂时忘却一切,唯余欢喜。
喜悦过后,理智回归。他回过身来,仔细端详这几个跟他“同龄”的小孩。把时间摆放到十六年前这个位置,他很快就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打他屁/股那个娃娃,叫裴昶阳,家里非常有钱,拿今天的话说,妥妥的富六代,光是海鲜养殖基地,就开满了福省的每个市。虽说十几年前房价还不贵,买地买房花不了多少钱,可人家那是市市有房,等到以后房价一涨再涨,裴昶阳他家的资产就更是难以估算了。
至于扮演“沙师弟”的鼻涕虫,也是裴昶阳一并叫过来的,名字也可逗,刘笔缇,想来他爸妈也是算准了这货流鼻涕的特性,故而取了这么个名字。
他和刘笔缇来黄金沙滩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逗裴昶阳开心,裴昶阳开心了,就会给他们钱。多少郝庞已经不记得了,他之所以对这件事情还有印象,不过是因为大冷天的在海边作妖,最后他病了好些天,喝了不少中药才好。
郝庞咽了口唾沫,总觉得喉咙眼里冒出来一丝两丝的苦味。
“笨蛋,我再说一遍啊,你现在是猪八戒,我是孙悟空,他是沙和尚,你喊完师傅被妖怪抓走了,就要演灵感大王,然后我用金箍棒打你,你就大喊大圣饶命大圣饶命,知道了没?”裴昶阳捡起躺在地上的金箍棒仔细拂拭,郝庞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不是后来市面上卖的那种塑料棒,也不是后世卖的那种能亮能响能装电池的大棒,这是一根木棒,却在头尾设置了两个枢纽,一旋转就能抽出暗藏于内部的半截,上头还刻着四个大字,定海神针。
郝庞有意想问问这是谁做的,不过看裴昶阳不耐烦的样子,他明智地选择了缄口不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他哥哥正好上大学,现在又正值春季,要是学费再拖欠下去,学校很可能直接劝退郝葆。
“快演啊!”裴昶阳粗声粗气地催促着,“不然就要上课了,那就玩不成了!”
郝庞思忖片刻,试探地问:“咱们换个游戏怎么样?”他现在可没心情玩角色扮演,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唯有亲眼看见老娘,他才能彻底相信自己这离奇的遭遇。
一想到这里,他的指尖就忍不住颤抖起来,一层热汗附着在手心上,黏/腻不堪。心脏不由自主地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嗓子眼一样。近乡情怯,他怕看到多年不曾见到的亲人,更怕看不到他们,他怕这只是一场梦,更怕下一秒梦醒,睁开眼依旧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裴昶阳到底是个十岁孩子,之前已经玩了小半个小时的角色扮演,再加上郝庞的不配合和刘笔缇机械拙劣的演技,早就有些意兴阑珊,这会儿听到郝庞有了新的提议,顺手把金箍棒收到身后,凑过来扬了扬下巴,状似开恩般道:“说说看。”
郝庞轻轻勾唇,半跪下来,白嫩的手抚了抚地上的沙子,拇指和食指相互磋磨,略微感应了一下沙子的湿度。
刘笔缇和裴昶阳双双眨巴着眼,好奇地看着郝庞的一举一动。
郝庞上辈子就是玩沙高手,曾经有一段时间还以表演沙画来养家糊口,现在想来,也许因为他家住沿海,再加上这片他打小便时常流连的黄金沙滩,这才让他跟沙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黄金沙滩的沙质极好,大片大片的细沙在海水的浸渍下呈现棕黄色。郝庞先是拢起一堆沙,再反复用手掌夯实,利用手掌侧面按压将多余的沙弃置不用。他的手速极快,不多时,一个半圆形拱桥的轮廓就出来了。
“哇!”两个小孩纷纷惊叹出声,他们不是没玩过沙子,可他们从来没像郝庞这样玩得简单粗暴,一气呵成。尤其是裴昶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脑子里自动带入了自己动手时笨拙的模样,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郝庞当然不会就到此为止。他用指甲在桥面上划出漂亮而规则的纹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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