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象望了眼天空,他有一件事真的不懂,(其实他猜对了。)自己十岁那年,爷爷陈当心南下南国,几近无敌,以当今陈文象对化劲的认知,自知爷爷当年南下之时功夫犹比当今的自己更厚,乃是化劲深入的境界,四十年的辛苦功夫一饮一啄如水滴石,又是太极圣地的祖传功夫,四十年岁月的辛苦,天赋秉然的陈当心,怎会被一个山东暗器世家叛逆离家,且弃掉本身所学,又专枪术的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阻拦下?若是如今的枪仙,陈文象自然切却不怀疑那位大高手的境界,只是当初,纵然他天赋秉然,如何能抵的住陈当心的功夫?或者说,如何能提前二十年,与陈当心境界相同?这正是他当初不疑如今亲证化劲之后,看懂了那天地风景之后的疑惑,饶是当今自己,年仅三十,与四十岁那年的陈当心切磋,也不能说挡下。若是陈当心的境界执意要败自己又非绝难之事。就算那位枪仙天赋超出自己,二十多岁迈入化劲,又如何能与陈当心平分秋色?
这正是他疑惑之处。
但外界的声誉上,确实是那位年轻人的横空出世,阻拦了陈当心的南下之旅,护住了南国武林。这是不争之事实。
若是年仅二十多就与四十多岁的陈当心平分秋色,那那位枪仙在这二十年之内,岂不是境界早已超越了陈当心,位列天下第一,早就北上了?何必迟迟在南国声誉中北上却不上?待在泉州那座院子里,日磨一日的出海练枪。
正思考处,老态渐偻腰的陈当心,微微不那么硬挺,从外面走了进来,陈当心看到爷爷,亲切的笑了起来,俩爷孙边聊边坐在了台阶上,犹如二十年前,陈当心在这台阶上磨枪准备南下,二十年前仅十岁的陈文象蹲在这里给陈当心捏肩。只不过,如今陈当心已经是陈家村太极拳境界最高的一位拳师,陈文象亦已是功夫造诣新证得化劲的太极大宗师。
这一对爷孙啊。
“爷爷!其实我有个困惑有不少时日了。”陈文象蹲了一会,犹豫了一下不犹豫的问道。
陈当心却仿佛知道是什么事,不由一叹,平静道:“你问吧。”
“爷爷当年南下,那位枪仙一把木枪拦截住您的步履,可是真实?”陈文象道:“我自迈入化劲之后,日渐清晰武学天地,对此事有了很大的猜疑。”
“老喽!”陈当心哈哈一笑:“当年啊……”他的双目望着旁边,思绪回到了当年,仿佛那一场惊艳武林的盛事,是他一生骄傲的回忆,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神色,犹如抿了一口浊酒般,醉乎乎道:“知道不可瞒你也瞒不住当今大宗师的你喽。”
陈文象神色平静,等待下文。
陈当心下一句,惊骇了陈文象的耳目,让他果然如此!也是老人道破了天际不为外人知独自知的秘密,那一场当年南下之秘。
“那时的曹正雷,打不过我的。虽然入了化劲。”
“不过,他并没有让我失望。”
“一枪坐镇南方,何等壮阔!”陈当心老人豪气道。
说着,老人沉默了下。
场面一时安静。
老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缓缓讲道:“那一年我南下,我本就不欲把南国打遍,要留一份情面。遇着那位年轻人,算是机遇,当年的那个俊朗的持枪年轻人与我对决,才出一枪我便惊艳。”
“那份枪术,独到无二,从未见过。更蕴含无上的劲道,不是我们太极门的枪出如龙阴阳双全,而是一份方寸之间风雷震荡的含劲功夫,那五米之内,劲道猛烈前所未见。我一路北上又一路南下,从未见过如此枪法,就连我们太极门的枪劲在造诣上,似乎也被他超了过去。不及他也。”
“我当即惊喜,按下惊喜,一步一引,与他来回切磋。”
“我欣喜后辈之中出此杰才,喜不自胜。深切有盼他日后枪术浑圆大成之后的功夫,一来我不打算南下无敌,二来借此下坡,给武林同道留一份情面,和睦共处,才是正道。三来,遇此良才,正当成就他也。三机合遇一处,我就此北返。”
陈文象沉默不语。
“十年之内,他就名声大震,被尊为‘枪仙’,我虽不去南国闻此名声,知他名声如实,枪之造诣已非当年之刚刚出庐,乃是真正独到深厚的一门学问。”
风拂过,老人面上对那个年轻晚辈的珍惜之情油然而生。
“这又过去十年喽!”陈当心道。
“爷爷,明白喽。”陈文象咧嘴一笑,疑惑消失,遂心自明当年之事。
“爷爷,你有没有想过。”
“嗯?”
“在与他交一手,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切磋?趁您未老趁他还在。”陈文象问道:“想必,曹正雷也是如此想的吧。”
“化劲有头啊文象。”
陈当心道:“武学终有头,我如今隐隐揣摩到了,我如今在往上一步,就带头喽,于人间与自己无敌,却也就是这样子喽。”
陈文象恍若一闻,一愣,武学有头?
山有峰,河有尽,一条路自然也有个尽头,武学亦如此。
“曹正雷当今,应当也是如此。”
“我们俩,都在走这最后一步啊。”
豪气激荡,此处惊雷起,仿佛是当今天下,最风采夺目的俩个人,说着这句话一般。
陈文象眼里的爷爷,真的是有高手风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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