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穆野晟所说,穆爷爷到底没活多久就去了。死前,他拉着穆野晟与穆砚的手,说,他是他弟弟,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抛弃他。
透过人群缝隙,穆爷爷将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汪择洋身上,尔后带着安详,宁静的闭上了眼。
穆爷爷死后,穆野晟并没有就离开穆家。
他问穆砚可有想做的事。
穆砚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他想上大学。对于这样的回答,穆父和穆野晟都是很满意的。穆父满意的是:起穆砚这个名字,简贝贝本来就是希望他沉溺于笔墨纸砚中的;这孩子骨子里还是他妈妈期待的那个书呆子。穆野晟满意的是:他记忆中的弟弟是应该爱书本的,这才是砚儿。
第一天穆野晟陪穆砚去学校,汪择洋抱着小欢跟到了门口。
汪择洋说:“大叔慢走不送。”
小欢也学着:“大叔慢走……”
穆野晟想,如果他两一人给他一个吻,那就圆满了。
穆野晟心下触动,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他想,等这边的事办完了,回去后,是该好好地补偿小择了,他们还没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自从穆野晟他们回来后,小欢就不爱去幼儿园了,这日,跟在汪择洋屁股后面说什么也不去学校。戴姨无法,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汪择洋和小欢在书房里待了一阵,两人又合计着去哪儿玩呢。
小欢“啊”了一声,然后神神秘秘地在汪择洋耳边嘀咕几句。
汪择洋拍拍小欢的脑袋,咧开嘴笑了:“朽木可雕,孺子可教也啊!”
主屋内的阁楼并不高,很小,也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玻璃小天窗漏进来。阁楼内空荡干净也很阴森,房中间摆了架钢琴。
打开琴盖,汪择洋抱着小欢,教他弹。
小欢乖巧,一弹起那玩意就爱上了。一人教,一人学,竟忘了时间。
弹得曲子是《虫儿飞》。汪择洋少了两根指头,弹不全调子;小欢虽说学得快,也能弹几个调,终还是跟不上拍子。两人弹得曲子就像是破烂的衣服,这儿缺了一块,那儿又补上
一大块。
两人玩的认真,都不曾留意门口已快站不住的穆野晟。
同一首曲子,同一首,穆野晟将穆砚抱在膝头,他教他的曲子,那时的他们将那孤寂
的曲子弹得多欢快啊。
小手离开了琴键,小欢弹累了,靠在汪择洋怀里,无意识的喃喃了句叔叔。
下巴抵在小欢的头上,汪择洋静静地说:“是哥哥。”
穆砚的房内,穆野晟握着那个小玩偶,身子靠着书桌下,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捂着半边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无声地掉落在地。他浑身颤抖着,压抑的声音嘶哑:“砚儿。”
尘埃在穿过窗帘缝隙的阳光中轻轻的飘舞着,飞动着。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第 30 章
现在的穆砚并不是真正的穆砚,并不是穆野晟的弟弟。
汪择洋听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时,他已和穆野晟回到了穆野晟的别墅里。
图书馆的工作早就丢了,汪择洋盘算着得另外找个地方消遣时间。汪择洋委实不想再成天待在别墅里了,尽管书房的图书对他的诱惑力很大,可充斥着穆野晟气息的空间,带给汪
择洋的悸动让他厌恶。
汪择洋掐着指头算算,还有一年,顶多还有一年就满五年了。几年前,在找到穆野晟后,汪择洋给了自己五年的时间去报答他。他答应自己,五年内可以为穆野晟做任何事;五年后,若他还有命,他会断干净与穆野晟相关的一切,自此再不相干。这个决定自从被动摇过又稳定后,就变得异常的坚定了。
每当想起穆野晟带给他的噩梦,每当心口痛的抽搐时,当年的誓言就像是现在的护身符,能让他得到微微救赎,丝丝安慰。
在找到下一个消磨日子的去处前,汪择洋还得待在穆野晟的书房晃悠。
那夜,汪择洋去书房换书,刚将门推开一条小缝,看到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穆野晟,还有他对面的“穆砚”。
汪择洋还来不及判断是该进去,还是退出,穆野晟平缓的声音已传来:“你不是砚儿。”
汪择洋傻了。假穆砚半张着口,一脸惊骇,样子比汪择洋还傻。
假穆砚名叫尹房山。他很明白穆砚对穆野晟的重要性,然而穆野晟和汪择洋回穆野晟的住处时,并没有带上他;这次穆野晟忽然打发人叫他过来,尹房山是心有不安的。他刚落
座,穆野晟开门见山说出这话,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穆野晟的强势,轻描淡写的话语,已让他的伪装开始破碎,露出了懦弱的模样。
尹房山强做镇定,他有筹码,那份dna检验单不会说假话的。血是从他身上抽的,他们都是看到了的。
门外的汪择洋也很快恢复过来,不该他管的事,他绝不浪费心神,更何况是被他不小心撞到的、了不得的秘密。
汪择洋正要后退,只听到穆野晟叫他进去。
汪择洋脚丫子在地板上前后徘徊着:是否应该假装没听见?
穆野晟微微侧脸,眼神瞟了过来。
汪择洋选择了乖巧听话。
让汪择洋侧身坐在大腿上,穆野晟握了握他光着的脚丫,有点儿冰。小孩喜欢光着脚到处跑,穆野晟教训了几次未果,也就由着他,屋里间间房备了毛茸茸的棉拖鞋,佣人或者他看到了,就直接给他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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