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什么事!”
“对啊,确实不管我的事,那你一个人慢慢难受去吧,再见。”
冷漠的嘲弄揉碎谢正衍的心,病痛已唤醒他多愁善感的体质,此刻的他就像新生的小鸡仔经不起半点打击,听到那无情的话,哭声流水似的哗哗喷涌,转眼淹没手机。
一个成年男子哭得呜呜呜的,实在很丢脸,千帆当然要肆意嗤笑,夸张嗔怪:“哑笛大大你今年刚刚小学毕业吗?生病时没有妈妈抱就会难过的哇哇大哭,那还不快打电话给你妈妈叫她来抱抱你,不然要被眼泪淹死了。”
不晓得是未卜先知还是巧合,这混蛋总有本事准确无误戳中谢正衍心伤,他又悲又怨涕泣:“我没有妈妈……”
千帆迟了两三秒才回应,声音里已不见调侃成分。
“你母亲去世了?”
谢正衍饮泪哀戚:“我妈妈眼里只有我大哥,根本不拿我当儿子,我是没人管也没人要的退货。”
千帆多半被他的哭诉搞得很困惑,用哄小孩的笑声兴叹:“退货是什么意思,你好像真的病的不轻,脑袋烧糊涂了?”
谢正衍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哭,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着他人使性子,之前承受力已像撑到极限的气球岌岌可危,这时打开气孔排放压力,他的头似乎没那么疼了。
奇怪的是,千帆居然没挂电话,不声不响听他大哭一阵,等哭声减小只剩抽泣时,忽然正经发问:“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谢正衍不答话,他又说:“你这样继续躺着只会越来越糟糕,两个选择,一是打120,二是自救。家里有生姜吗?”
谢正衍不明白他的意图,想着周一去市场买菜时买的生姜好像还剩两块,点头说:“有。”
“那太好了,你现在马上起床去烧一锅开水,把姜拍碎了放进去煮10分钟,水蒸发到一半的时候舀起来趁热喝下去,再捂住被子发发汗,过一会儿就退烧了。”
“……可是我动不了……”
“你都有力气骂人还能哭得那么大声怎么会动不了,一个人的时候只能靠自己,遇到困难要用意志力克服,不然躺到明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持续高烧搞不好会烧坏脑子,而且我听你声音都走样了,肯定是咽喉发炎,不赶快退烧炎症恶化到一定程度就需要切除扁桃体了,到时声带也可能受损,你就再也不能玩配音了。”
千帆鼓励加恫吓成功激发出谢正衍的动力,他咬着牙挣扎起身,说马上去熬姜汤。千帆挂线前又指示:“喝完发个消息给我。”
谢正衍照他吩咐去厨房烧水切姜煮汤,熬成一海碗,稍稍放凉后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进肚,钻回被窝后向千帆复命。
“你赶紧盖好被子发汗,睡一觉就好了。”
这剂土方还挺奏效,谢正衍迷迷糊糊睡着,梦中透出一身大汗,半夜睁眼,身上沉重的酸痛感已经松绑,额头不再滚烫,神智也清明不少。他脱掉潮湿的t恤,用搭在床头的毛巾擦干身体,仔细裹严棉被,却一时睡不着了,摸出枕边的手机一看,差10分12点,再点开扣扣,见千帆还没下线。
缺少关爱的人内心像沙漠,得到一滴雨露都如获至宝,他觉得这人方才帮自己度过一劫,必须跟他道个谢。
“千帆大大,谢谢你,我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
千帆稍后回复:“那就好,你继续睡,明早再吃些有营养的进补。”
“好,可是,我现在睡不着。”
“【无语】那你就数羊,数到瞌睡虫出来。”
“我……算了……”
“想找人陪你聊天?”
“……恩”
“你的盆友们呢?”
“他们都不在。”
“呵呵,所以要我当临时替补?”
“不是,算了,知道你不想搭理我,打扰了,再见。”
谢正衍赶在对方拒绝前撤退,心情莫名被一丝失落的风吹皱,他就是孤单,这一整天封闭在阴暗小空间里,对着福子自说自演,多希望推开心扉,散散霉味,听一听外面的声音。但他显然找错对象,要倾诉得找个宽和温柔又肯怜惜自己的人,千帆一点都不符合以上标准。
他放下手机,负气的翻个身,手机滚到身畔,忽然贴着他的背心叮咚叫唤。他惊异的拿起查看,千帆来电话了。
“刚好我也还不困,我们就一起来打发一下时间吧,哑笛大大,你想聊什么?”
千帆一发善心谢正衍便疑神疑鬼,怕他又在找机会拿自己寻开心,不禁提高戒备。
“哦,那个,你教我的退烧办法很管用,我以前看书和电视上说姜汤能治感冒,还以为是戏说呢。”
他只敢挑些边角余料来聊,谁知千帆答得挺认真:“我小时候感冒发烧,我妈都不给我吃抗生素也很少带我去打针,都是用姜汤艾炙这些土办法来降温,我觉得挺灵的,所以经常跟人推荐。”
“你妈妈很有概念啊,小孩子就是不该滥用抗生素,副作用很危险的。”
“不,不是因为有概念,是家里太穷,买不起药也看不起病,只好自个儿瞎折腾。”
谢正衍没想到他会突然拐到私房话题,客套应对:“以前的人家普遍经济状况不好,我家也是。”
“不止以前,现在也照样穷,我们家住在靠近臭水沟的烂窝棚里,周围荒无人烟,晚上出门能看到零零星星的鬼火,每天窗户上都会沾到鸟粪,出门也经常踩着狗屎,所以我很不愿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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