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慌张地抱住柏树把他挡在身前,整个人像得了帕金森抖成筛糠,感觉那些目光如芒在背,才想起扯过枕头上的薄被裹住了柏树。
那许多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最后老太婆贴心地为他们关上门。
秦木森来不及清理两人身上的黏液,把柏树翻过来给他套上校服,干干净净的短袖衬衫,映衬着柏树哭得不成样的脸。
秦木森很想安慰他说没事儿,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怎么努力也擦不净柏树流下的泪,柏树也没有看他,就那么哆嗦地站着,像随时会倒下。
秦木森的呼吸一声重似一声,热浪似乎要将他打晕,他也很怕,也畏惧楼下的那些人,他很希望柏树能看看自己,给予他一点儿力量和勇气。可他后又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错!他没有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严峻担忧,只担忧柏树的险境。
柏树那么在乎家人,从一开始就放下自尊来求他,可现在……自己却亲手毁了他。
如果能消失就好了,如果能带着柏树从这里跳下去,远走高飞就好了!
秦木森猛地将柏树搂到怀里,柏树哭得更厉害了,哭的秦木森肩头的布料都浸透了苦涩。
“怎么办……怎么办……木头,怎么办?”
“没事儿,”秦木森使劲儿把他往怀里揉,“你别担心,我去处理,我去办……别担心……”
秦木森先下了楼,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像个坚不可摧的战士,心里却在想:大概从此再不能见到柏树苗儿了,大概这就是尽头了。
柏树的爸爸蹲在门口抽烟,奶奶靠在柏树妈妈的胸口,那些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在看他。
“是我要求柏树这样的,”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彻底平静了,“我记恨柏树在学校欺负我,我看到柏树和那些混混在迪厅里嗑|药,我威胁他如果不同意,我就把这些告诉你们,柏树很怕,他很在乎你们对他的看法,所以我得逞了。”
“你他妈还有脸说!”秦木森瞥到父亲怒不可遏的冲过来,随即被一个茶壶砸在脑袋上,温热的血液霎时刺痛了他的眼睛。
父亲没有停手,几乎是逮到什么就往他身上砸什么,母亲哭泣着来拦,却怯懦地没敢辩驳。
“柏树,”柏树的奶奶撑着桌子站起身,对不知何时站在楼梯上的柏树说:“回家。”
柏树浑浑噩噩地下了楼梯,他没敢再看秦木森,秦木森的脚仿佛在地里扎了根,不论父亲怎么打骂都一动不动。
他听到柏树走了,红色的余光中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前的树荫下,他什么也没想,从头到脚灌了铅,沉甸甸的一坨破铜烂铁,了无生趣。
他被打得很惨,又被锁在屋里,期间只有母亲偷偷摸摸地送饭进来,不过后来父亲来过,坐在他床边,脸色好像有不忍,生硬又不容置疑地问他:
“你说的是真的么?”
秦木森闭上眼睛把脸转向墙壁。父亲对他这个德行更火大,老太婆添油加醋地说:“还问什么呀,要不是真的人家柏树能跟他做出那种事情么!”
父亲没气馁,估计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我再问你一遍,你那天说的是真的么?”
秦木森依然不说话。
“你他妈哑巴了!”
“估计是哑巴了,哑巴了倒也好了。”老太婆幸灾乐祸地补了句。
秦木森不知道过了几天,他下床时仍有些头晕,往对面柏树的房间看,什么也看不见。
懦弱的母亲再次送饭进来时告诉他,柏树走了,柏树一家人都搬走了。
秦木森在黑夜里坐了一整宿,第二天母亲再来时,他说:“妈,我也想走了,让我走吧!”
“你……”她只是个没受过太多教育,只懂得三从四德好好伺候老公和婆婆的妇女,她布满老茧的手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肩膀,“也好,走吧,你在这里也不会有大出息。走得越远越好,就是争点儿气,妈妈护不住你,我知道你奶奶对你不好……等你有出息了,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秦木森压抑了多年的生活终于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领了汽修厂的工资,再加上母亲硬塞给他的两千块钱站在车站的时刻表下方。
人家都说北上广,那就广州吧,广州离这里最远了!
他一没学历二没背景,到了广州靠汽修厂学来的手艺倒是也能糊口度日。但那段时间他还没有舔好伤口,并没有削尖脑袋想出人头地有出息,每天埋头苦干,一时除了城市不一样,又回到他之前郁郁寡欢的生活。
除了树苗儿,树苗儿怎么样了?临到高考才转学,不知道考没考上大学?他回家以后是不是也挨揍了?他从小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里长大,能经得住打么?
树苗儿恨不恨他?树苗儿会不会想他?树苗儿过的到底好不好?
还是别去找他了,缘分到这里可以了,找到他无非也是延长痛苦而已,长痛不如短痛,人生有舍有得。
决堤的思念激起烧灼的泪水,秦木森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于是从鼻腔、喉咙,到五脏六腑,通通是苦楚。
“喂,是老二么?我是秦木森,你有柏树的消息吗?”——木头先生没能维持他冷硬的心。
“你怎么才来电话,柏树问了你好几次了!他去当兵了,我把地址给你,每半个月他放半天假,你去看他吧!”
秦木森拿着手里的地址,也没在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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