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楼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收了枪倒置,银色的枪尖指着月光,“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万一收不住呢?这种速度……”
“没什么收不住,你比它快,你就可以决定它往哪儿走。”楼琛飘飘忽忽地握着枪杆,指了指他的剑,“你的剑也是昆仑纯炉钢。”
陆铭红了红脸,不好意思说这是他情敌送他的。
“还要再比么?”楼琛笑笑。
陆铭抬眼,静了一会儿,刷地把他的双剑拔出来,俯下身段虎视眈眈。楼琛哈哈大笑,“你不能让敌人知道你有准备,这样他们就不会走到你嘴边。”
他哼了一声:“我也不能相信敌人的话。”
“好吧。”楼琛比了个怪相,枪尖在风中轻飘飘地逐转。他对着陆铭又是一弯腰,陆铭也回了个笨拙的武士礼。
那一夜,陆铭不曾有胜,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楼琛这个人永远都只出一招,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那么多的剑招都用不出来呢,连内力都使不出来。
“那也许是因为我把长度都留给了你,你却把长度都留给了自己。”楼琛比了比他的双剑,虚晃着刺他一枪,慢吞吞的。陆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惊一乍地退到水池边上,把楼琛逗得哈哈大笑,“在你的双剑范围内,你是安全的,你可以应付四面八方的攻击,但是你留给我的剑尖只有那么一点点,你怎么能想刺到我?不过那对一个小武士来说已经很好了,双剑是最强的防御,但是很可惜,长枪是最强的攻击。”
“而且,”楼琛横枪,握上了枪杆的中段,他们的倒影在青石的院落中都变作了一个姿势,“你看,如果我把长度留给自己,我也可以是最强防御。”
陆铭涨红了脸,退了几步,灰溜溜地跑回去找他夫人了:“让我想一想,我明天再来!”
楼琛哈哈大笑。陆铭不知道,他对阵的那一枪在战场上砥砺了十年。
楼琛的枪,是武神在人间的投影。当它咆哮,必将撕碎对手的爪牙。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好的兴致?这是谁家的小孩?”一个邋遢的男人不知何时倚在门外,穿着普通的鳞甲,胸口的铁镜摸得异常光滑。他的皮带上挂着一把用旧了的“一点油”。西凉军制之中,只有西府军可以携带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手弩。
而一点油旁边,挂着一块骑都尉的腰牌。
这个人的军阶,可要吓死人。
楼琛摇摇头,随手将长枪扎在水池里,枪杆的倒影在水面一折,像是已经断了一般。“你进城做什么?”
“去领粮。”那个邋遢的骑都尉抛了抛手上的荷包,“秦家可好久没有那么慷慨过了,我可得好好给兄弟们敲一笔。”
楼琛挑眉:“出了什么大事么?我离开太久了。”
“也没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事。”他往庭院里走了几步,又像是惧怕什么似的退了回去,“在我眼里,只有蛮族大君率五十万蛮子南下,那才是大事。只是这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没事就滚。”
“据说,龙夜吟那个小家伙要回来了。”邋遢的骑都尉嘿嘿笑起来,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那些老爷害怕了。”
楼琛静了一会儿,看着那把枪,缓缓抚摸紫色枪杆上深深的纹路。那是应龙纹,银白的应龙。
“那秦家便要大出血。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快走吧,让他们看见你跟我一道,不好。”
“你果然已经老了,将军。”骑都尉听到他话里的冷漠,有些难过,但还是舔了舔发干的唇,转身骑上了马背。他的马背上坐着两个涂脂抹粉的粗俗女人。他就这样喝着酒唱着乡俗俚调,缓缓走远,于是楼琛的门前又只剩下一片寂静。偶尔有马车踏过青石板,也没有人注意在闹市里会有这么安静的地方。
“所以你是个鳏夫么?”第二天,陆铭嚼着烧饼出现在墙头的时候这样问。
楼琛坦率地承认了。
“那你的孩子呢?”
这个年纪没有孩子,陆铭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楼琛笑骂:“没有妻子,哪里来的小孩?咯吱窝里蹦出来么?”然后一脚踹在那棵玉兰树上,想把他踹下来。陆铭跳开,在墙上走来走去。
“男人都得有个夫人啊,否则日子怎么过?”陆铭一脸我很有经验的模样,歪着头,“我现在想想,遇到我夫人之前,我就好像还没出生似的,一点劲都没有。”
“不要看不起大人,我又不是没有过女人。”
“哦。然后呢?”
楼琛冷不丁问他你夫人什么样。
陆铭坦诚道:“我夫人可漂亮了,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但是他懒洋洋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愿意做。”
“那是因为他不喜欢做那种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他不在他的位置上,就什么都不愿意做。”
“也许吧,我不知道。”陆铭吃完烧饼,开始啃玉兰花瓣。玉兰花很香,但是花瓣苦涩。“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啊,但是他好像觉得那样很没有意思,他不喜欢,开门七件事他一件都不做。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很温柔,可是一点也不快活。我感觉他也不喜欢我,因为他是我死皮赖脸讨来的,他可能就是骗骗我。”陆铭非常想装作无所谓,可是话里那小小年纪的辛酸还是很让人难过。
楼琛喂喂喂,把他扯下来砸他的头:“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个傻小子就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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