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在心里把梁志超的这番话反复地琢磨了好一阵。他没有谈过恋爱,对女孩子也不甚了解,但他凭常理来判断,觉得梁志超说的不无道理。他感到茅塞顿开,心里豁然开朗了。他随之就想到,那么周丹,她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呢?她是不是真的不想看到他?她是不是在考验他?
叶宏越想越来劲,越想越兴奋,这些天来淤积在心底的悲愁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迟钝,太愚笨了。他既然那么喜欢周丹,就不该碰到那么一点挫折就退缩,他应该像梁志超说的那样,坚持下去,接受她的考验,让她明白他是真的很爱她。
经过了一番思索过后,希望又在叶宏的心中重新烧燃起来。
他常听人说,女孩子都喜欢敢说敢为、行事果断的男生,据说那样才算有男人味。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衡量,叶宏想,那他算是很没有男人味的了。他自己也常常为他那副优柔寡断的德性所苦恼,他不知道告诫过自己多少次,可就是改不了。
这些天周丹在回避他,他也尽量不跟她照面。他那样做并非是故意跟她赌气,而是因为送伞那件事让他一想起来就羞愧难当,他隐隐感到他冒犯了她,在她面前他有点无地自容。在他看来,周丹不看他,回避他,没有别的解释,就是因为讨厌他。他估计她在肯定在心里生着闷气,所以不敢去“招惹”她。
然而,当他回想起梁志超说的那番话的时候,他对整个事情的看法就完全改变了。他开始在心里责怪起自己来,为自己如此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感到叹惜。他想,这些天他突然变得那样消沉,周丹应该猜到是怎么回事,另外,她不可能看不出他也在回避她,如果她在心里并没有讨厌他,只是出于某种他说不清的原因她才回避他的话,那么他这段日子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一定让她十分恼恨了。
“如果我再这样畏畏缩缩的,不敢去面对她,”他暗自思忖,“她肯定会认为我是个软弱的窝囊废,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从此再也不跟我说一句话的。”
他开始考虑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看别人谈过,也就是说,他知道追女孩子的一些基本步骤。然而,思来想去,他发现那些步骤——或者说程序——除了在上课期间找她聊聊天以外,没有哪一项是他能够实行的。他没有手机,不能给她打电话、发信息;他没有电脑,也没钱上网,不可能时常在□□上跟她聊;约她出去玩吧,先还不考虑她肯不肯跟他出去,就算她愿意跟他一起去玩,他也玩不起,他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了,又借了三百块给汪小吉……思绪一转到这个致命的问题上,他就不胜苦恼,感到像是被压在一块巨石下面似的喘不过气来,所有的希望和勇气都在瞬间消失殆尽了。
内心里斗争了几天,费尽了踌躇,他作出了一个果断而大胆决定——向周丹表白。
他最先想到的办法是发电子邮件给她,但转念一想,觉得发电子邮件不够庄重,再说还不知道她有没有查看邮箱的习惯,就算她可以看到他的邮件,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他决定写信给她。这种原始的、传统的方式虽然差不多已经被时代完全遗弃,也常常遭到嘲笑,但他觉得它比任何一种方式都更能表达他对周丹的深切爱慕。
两天过后就是星期六,叶宏计划好,趁周末教室里没人,把信写好后塞到周丹的课桌里。他也考虑过通过邮局寄给她,但他认为那太“招摇”了,在周丹还没来得及弄清那是封什么信件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被她的那些好朋友们把它给“分享”了。当然,把信塞到她的课桌里也难保万无一失,他知道那同样存在着危险,但是除了这条路以外,他别无选择了。他不用担心到时候教室的门窗被锁上了进不去,因为他早就注意到他们教室面向走廊的一扇窗户的卡扣是坏的。教学大楼的那个通道口虽然有一道铁门,但是形同虚设,大家都知道那是从来不锁的,所以也同样不用担心。
在接下来的那两天时间里,叶宏一直都在琢磨怎样给周丹写那封信。休息、走路、吃饭、甚至上课的时候,他都在打着腹稿。他一字一句反复地推敲又推敲,琢磨又琢磨,但就是不能创造出一个令他满意的语句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拙笨。
第三天,也就是星期六,他到超市里去买了一沓信纸,大约有二十多张。为了尽量避免把信的内容泄露出去,他打算把信封好才塞到周丹的课桌里,所以他还买了一个信封和一个双面胶。那沓信纸是他精心挑选的,每一张都有一幅精美的花草图案,右下角都印有一小段文字,是一些表达祝福和思念的话语。那些信纸的色彩也各不相同,散发出一种古怪而浓烈的香味。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写情信,他认为是一件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他生怕碰到认识的人,尤其是他们班里的同学,从超市出来后,他把信纸和信封一起卷成一个圆筒装在衣服的内袋里藏好。
他认为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必须找一个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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