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彻夜无眠。
程金枝怀着心事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生怕一闭上眼睛又有什么蛇虫鼠蚁再悄无声息地跑进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唤来了在此处管事的女官,软磨硬泡了一阵,这才勉强让她给自己开了锁,想趁着午休没人的时候再偷摸出去看看景嫔。
她明日便要从此处离开,今日若是不能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往后入宫再进九幽台就多有不便,难免会给自己留下心结。
况且每个人都是因为遭受厄运才会被关来此处,对程金枝来说,这里皆是一些阴暗可怖的回忆,让人提心吊胆,她往后一点也不想再度踏足,哪怕只是来探个监。
更重要的是,此事事关当朝储君的身世,若为属实,一旦曝光更会动摇国家根基,绝非儿戏。但她也清楚,如果这个秘密属实,周帝必然不会再让太子高琛继承储位,那在周帝剩下的这些皇子中,高珩就会成为继承皇位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有捷径,就绝不走远路,这是程金枝一贯的座右铭。
如果有办法避免尔虞我诈的争斗让敌人一击致命,又何必去费心思防着敌人的明枪暗箭呢?
不过如今一切尚未有定论,她也不敢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有了解清楚所有事情的始末,她才敢将此事告诉高珩,由他来做定夺。
只是自昨日景嫔唱罢那首长门赋后,就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没再听见任何关于她的声响,这倒是让程金枝觉得有些奇怪,更想去好好瞧上一瞧。
昨夜所发生的惊险之事还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也知道此事多半就是赵皇后所为。
然而苦于没有任何证据,那些侍卫也只称自己突然无端犯困,这才延误了前来援救的时机,除了连连赔罪道歉之外,实在派不上一点用场,惹得程金枝既郁闷又气愤。
若不是念在自己马上就要出狱,她非得好好让高珩教训一下这些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呆子”。
而此刻对于景嫔,除了同情和怜悯之外,不论其他,光凭着那句“因为我们同仇敌忾”,就足以让程金枝生出一番惺惺相惜的之感。
再说昨日若不是因为景嫔适时而起的歌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救了她一命,自己早就丢了性命。
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个被皇帝冷落至此的弃妃,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啊!”
正当程金枝无心地喝着早粥,盼着午时快些到来时,忽闻景嫔囚室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吓得她拿着碗勺的手猛地一颤,站起身来朝外头望了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蛇又出现了?”
程金枝心有余悸地说着,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想取件披肩披在身上,却见眼前突然掠过一批侍卫,全都朝景嫔所在的囚室跑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
程金枝伸长脖子嘟囔着,一阵不祥的预感突然由心而生,不由让她心中一紧,也推开牢门跟着跑了过去。
程金枝永远忘不了她急匆匆跑到景嫔囚室前所看到的一切,永远忘不了景嫔那张因为窒息死亡而惨白狰狞,还泛着紫色的幽光的脸。
她披头散发,双目圆睁,就这样被吊死在了监狱的横梁上,脖子上紧紧地绕着两圈麻绳,勒得脖子都变了形,早就没有了生的迹象。
更可怕的是,在她的眼角,竟然还流着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程金枝愣愣地注视着景嫔的尸体,整个人都止不住在微微地颤抖着。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处却叫不出来,最后只变成了一个单调的音节。
就在之前,她还在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诉说着她的遭遇和不为人知的前程往事,还用一首长门赋救了自己的命,却不曾想到仅仅时隔半天,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唉,在这里关了这么久,没想到她还是想不开自杀了。”
“是啊,她也是个命苦的主,儿子也不认她这个亲娘,年纪轻轻就没了陛下垂怜,在这儿关了这么多年无都人问津,这会儿这样也算是解脱了。”
“可是说句晦气的话,你看她流着的那两行血泪,传说是只有死不瞑目的人才会在死后双目渗血,可是大不祥之兆啊,弄不好,可是化成厉鬼阴魂不散的。”
“唉,这都死了还不能安生,也实在是惨,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咱们也只能盼她能够早日投胎,来世过个好日子,别再像今生这么苦了。”
“”
两位管事的白头女官站在牢门前窃窃私语着,语带惋惜地叹息了一声,最后只能唏嘘不已地各自摇了摇头。
可是程金枝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景嫔是自杀的。
她苟且偷生至今就是为了能替自己报仇,她明明还有心愿未了,明明还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不可能就这样突然自缢而亡,仓促地了结此生,留下终身的遗憾。
而这两行血泪也流得太过蹊跷,若真如那名女官所说是有心愿未了,死不瞑目,那就更不可能选择自杀。
但倘若不是自杀的,那分明就是遭人谋杀而死
然而,又有谁会费这心思去要一个已经无权无势,苟延残喘的罪人之命呢?
“我有今日的局面,全都拜她所赐!”
耳边突然响起景嫔所说的话,景嫔此话中所提到的“她”,指的就是赵皇后。
再联想到昨夜那条凭空出现,想要取自己性命的毒蛇,程金枝不禁猛然屏住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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