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家徒四壁的小黑屋?”
从床上厚实柔软的被褥到地上鹅绒妆花的毯子,从桌上的熏香鎏金香炉再到食盒内花样繁多的点心零食……
望着囚室内应有尽有的陈设,高珩眯起眼睛从左至右别有意味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兀自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她会受委屈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都是晋王殿下派人送来的,盛情难却,你说我怎么忍心拒绝他的一番好意呀?”
程金枝有些不好意思地努了努嘴,不禁心生感慨,在这人情冷漠的皇宫里,你若是没点身份,背后没个靠山,或是没些手段,那日子过得只能用“非人哉”来形容。
“六弟还真是把你给宠坏了。”高珩抬手轻拍了一下程金枝的额头,“幸好这里的人我都事先打过招呼,否则你这样若是传出去让父皇知道,怕是到了正月十五也出不来了。”
“哎呀,我知道你们对我好。”程金枝上前挽住高珩的手臂,忙故作矫情地挤出了一个笑脸,“我本来以为自己这次不死也得没个半条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逃出升天,你说你到底是怎么粉碎皇后那个毒妇的奸计的,快说……”
由于程金枝平素大大咧咧惯了,眼四下无人,一时情急便脱口而出,然而还未等她说完,高珩便及时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警惕地望向了前方那片看不真切的深远幽暗之境。
在那片禁忌的黑暗中,总让他隐隐觉得,有双眼睛正在不远处的某间囚室中悄然窥伺着他们。
默然少顷,这才放下捂在程金枝脸上的手,拉着她走入了囚室之中。
“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牢狱,除去你之外,不知道还关着些什么样的人,你记住说话做事尽量都小心谨慎些,以免惹祸上身。”
望着高珩认真严肃的神色,程金枝急忙点点头,随后将手搁在嘴边小声好奇道:“话说,你以前来过这儿吗?我虽然也在这儿呆了好几天了,可是要说真的犯人,我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反正...这地儿就是给人感觉既阴森又神秘,里头还有个女人经常唱歌,还大喊大叫说自己是皇后,也不知是不是失心疯了?”
“关在这样的地方一辈子,生不如死,疯了也不奇怪。”高珩从牢门外收回目光正色道,“这里被视为宫中最晦气阴冷的地方,许多人都避之不及。既然是被关在此处的人,那就注定是失权失势,即使含冤莫白,也再无翻身的可能,自然也不会有人前来探望,只能等死。”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该烧高香好好庆幸一番了。”程金枝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在嘴里念叨着,“嗯,要心怀感激,心怀感激。”
“所以以后,你还敢再做这样的傻事吗?”
高珩语气沉重地说着,凝目注视着程金枝,眼中浮动起了一抹深切的忧虑和肃然之色。
其实周帝虽然在处置皇后当天就已经赦免了程金枝的罪责,可他却尚未完全感到踏实。
直到此刻见到程金枝本人,看她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高珩悬在胸口的那颗心才算是勉强放了下来。
“你要知道,此次能挽回这一局实属侥幸,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样的运气并非次次都有,万一我找不到证据救你出来……”
他说到此处故作停顿,随即扬起下巴,眉宇间显出了一丝轻飘的玩笑之意。
“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再娶一个王妃。”
听高珩这么说,程金枝先是霍然瞪大了眼睛,继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撇撇嘴故作嫌弃道:“燕王殿下您还是算了吧。其实嘛,这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只是别人或许真的会娶,可就你这么…这么冷淡的人,不娶老婆也能过一辈子。”
她话里有话地说着,自然知道高珩不会这么做,于是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心里忍不住一阵窃笑。
“冷淡?”高珩闻言剑眉轻挑,朝程金枝走近了两步,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嫌我哪里对你冷淡?”
望着高珩幽邃的眸子,程金枝心里一咯噔,急忙辩解道:“我…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不贪图美色,对女人有自制力,是个正人君子,我这是在夸你呢。”
程金枝笑吟吟地解释着,见高珩仍旧勾起嘴角看着自己不说话,在有些尴尬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个...再说了,我可不觉得我做的是傻事。你如此孝顺慧妃娘娘,她若是若是出事了,你也一样会遭到牵连,而且你还会很伤心的。”程金枝说着握紧拳头朝手掌心里锤了两下“反正,我说什么都不能让那对母子的奸计得逞。”
“你是白痴吗?那你出事,我就不伤心了?”
高珩伸手轻轻地敲了敲程金枝的脑袋,
“可是算起来,我一人顶你们两个,这笔生意还是赚的。再说我吉人自有天相,你看两次惹上牢狱之灾,结果都能安然无事。”
程金枝假装得意地拍了两下胸脯,嘴上虽然说的无所畏惧,可当初刚入九幽台时,心里又何尝不害怕?
若不是刚才见面的方式如此尴尬,又有外人在场,在看到高珩的第一眼,自己就已经跑着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了。
“再有第三次,我可不负责救你。”
高珩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目光突然变得柔和,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神情,将程金枝揽向了自己的怀中,在她额间轻轻地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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