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庸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在了程金枝的心坎上,更让这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瞬间变成了阴曹地府,阴风阵阵,凄厉可怖。
而在程金枝看来,坐在龙榻之上周帝此刻就是手执生死薄,赤面青眉的阎王,仿佛下一秒就有孤魂野鬼跑出来掐她的脖子,将她拖入水深火热的十八层地狱。
不说其他人,即便是一心认为程金枝没安好心的太子也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周帝面前谎称剧毒是解药,明目张胆地想要谋害皇后。
况且程金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行如此愚蠢之事的人。
“这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这药绝不可能有毒!”
程金枝就这样难以置信地呆楞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慢慢缓过来张和庸所说的话。
她情绪激动地上前几步,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着,耳边若有似无地回荡着一阵嗡嗡的嘈杂之音,让她陷入了一种难以置信,却又不知所措的境地之中。
“张太医,你真的确定,这药被浸泡过断肠草浸泡过,有剧毒?”
此时的周帝表面上虽然还算得平静,内心却已是怒不可遏,连语气都变得瘆人不已。
他看着面前脸色大变的程金枝,猝然收紧了两颊,俨然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回陛下,断肠草这种毒药寻常易得,臣见过不下十次,也曾用其做过试验,绝不会看错。这碗水之所以会变成绿色,就是因为沾染了断肠草的汁液。”
张和庸字句认真地说着,让一宦人将碗端好,自己从衣襟处拿出一排银针,取其中一根放入了那碗已经变绿的水中,再取出时,只见那根银针浸入水中的部分,赫然显出了刺目的黑色。
“好啊程金枝,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拿毒药欺瞒父皇,企图谋害母后!”
与此同时,太子语气凌厉又夹杂着几丝欢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一刻,程金枝好像听见了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被“咔嚓”一下被砍掉的声音。
可她没有先去考虑自己的安危,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瓶药上。
纵然眼前的一切都足以证明这“九玄百草珍息丸”确实含有剧毒,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
因为这是顾寒清所赠之礼,既然是他送的,既然是他诚心诚意送的,又怎么可能会有毒?
她就这样想着,忽觉心头袭来一阵痛彻心扉的酸楚,险些当众落下泪来。
程金枝转头看着高珩,却见他也同样不可置信,但眉宇间除了沉重的疑云之外,更多的是对她此时处境的深切担忧。
“程金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朕面前企图谋害皇后,来人哪!”
“父皇!”
高珩见周帝雷霆大怒,知道形势已是岌岌可危,急忙下跪请求道:“金枝绝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父皇明鉴。”
慧妃此时也已是心急如焚,眼中一片凄凉。她紧接高珩之言,万般恳切地向周帝求情道:“是啊陛下,金枝一心想要替臣妾洗脱嫌疑,这才将此药交出。她心地一向纯善,万不会去害人,何况是皇后娘娘?再说她若是敢将毒药交出,即便能逃得过张太医的眼睛,最后也要为此而承担后果。她不是蠢钝之人,可这么做,岂非自取灭亡?”
“哼,这药是她亲手拿出来的,这殿内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朕难道还冤枉了她不成!”
周帝猛然抬手一拍手边的桌案,震得上头的茶盏都差点翻倒在地。
其实周帝也并非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定罪,判人死刑的暴君。
只因为如今被程金枝这番犯上作乱的举动所震怒,人盛怒之下又难免冲动,所以才会不由分说就想要加以处置。
高珩深知,只有让他平静下来,待情绪有所缓和,才有机会让程金枝得以逃脱一劫。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金枝刚才也说此药是一友人所赠,这或许是那个友人”
高珩说到此处突然停驻片刻,幽邃冷峻的眸子里漫过一阵为难的神采。
他的确不想承认这是顾寒清所为,可是当下形势危急,不管他相信与否,在周帝面前,都必须先将此事推给顾寒清。
“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害我们的”
程金枝几乎是带着哭腔注视着高珩,虽然明知他这么做是在设法救自己,可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去加以否定。
“三弟,你不会是想说,这瓶药是被燕王妃口中所说的那个友人做了手脚,燕王妃自己并不知情吧?”
太子见高珩欲言又止,很快就明白了他意图,于是似笑非笑地出口打断,眼中弥漫着一股阴郁的险恶之色。
“这种话你骗骗三岁稚儿还差不多。父皇是何等英明,又岂会被你这些话所迷惑?还是说,其实下毒谋害母后一事,根本就是你们一家人合谋为之,既然你的王妃是帮凶,你一样也是。说不定,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太子此话说得恰如其时,在周帝心中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他眯起眼睛,每一寸目光都尖锐如刀,一寸寸锁定在高珩身上,似在揣测些什么。
而从周帝眼中,程金枝看到了猜忌,看到了怀疑,甚至更看到了一丝冷漠。
正因为自己太自以为是,思虑不周,才会连累高珩和慧妃,将事情带向了进退无路的地步。
此刻,程金枝只觉她是个罪人,一个不该饶恕的大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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