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热闹的一场戏,现在一下子落幕了。
姑娘对顾淮说:“对不起,连累你了。这些保安我一定会去投诉他们。”
顾淮把手中空了的钱包踹回兜里说:“没事,就当破财消灾。我出门之前看了黄历,今天是时值月破,诸事不宜,就当破财消灾了。”
姑娘说:“呼,刚才真是气死我了,这些人简直是欺软怕硬,还有没有公道了。”
顾淮哈地一笑:“世间自有公道,只是老天爷经常睡懒觉。”
姑娘被他逗乐了,“你怎么知道我叫温婉儿?”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包裹单上收件人写着呢。”
“其实,那是我妈的名字,我刷了她的淘宝账户。我姓苏叫温静。”
顾淮看看她身上如打翻了调色板的手绘t恤,笑着说:“还真看不出来。”
温静说:“他们都这么说。好了,你等我啊,我去楼上拿钱还你吧。”
苏温静拿了她苏的海报上楼去,顾淮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接了。
电话那端的人,复姓东方,占了一个好姓,名字却叫做大年,顾淮这些人和他熟了,都叫他东方大娘。
“忙啥啦?还送快递啦。”电话那边东方大年的声音中气十足。
“是啊,刚碰上个泼妇。难得大娘你还想起我,说吧,谁家有红白喜事要吹拉弹唱了。”
东方大年也是顾淮的经济人,顾淮的主业是个歌手,副业才是送快递的。目前他副业赚的比主业多多了,算命的说他有偏财运。
东方大年黑白两道都混,可以卷起袖子和人干架,该媚的时候也让人觉得他的腰是水做的一般软。当年顾淮被学校开除,没拿毕业证就卷了铺盖,是东方大年签了他。
东方大年在那边笑着说:“果然是当年我一眼就看中的,是啊,是有人要办婚礼,想请我们工作室旗下著名歌星都去捧场,而且只请我们工作室做表演。”
顾淮乐了:“原来是著名歌星,不是音乐民工了,给了不少钱吧?”
“看你说什么话,大娘我是只看钱的人吗?”
“多少?”
“30万。”
对于知名的乐队一个晚上包场30万的出场费只能说是基本行情,但对于东方大年的这只乐队来说,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去年东方大年终于下定决心砸锅卖铁让大家灌了一张唱片,顾淮也跟着走火入魔,音乐最烧钱的是设备,工作室买不起,顾淮和东方大年用尽了所有的人脉,靠借靠蹭,请客送礼,陪酒陪笑最后终于把一张母带灌好。
如今的唱片市场何等萧条,有很多家庭甚至连光驱和播放器都没有。毫不意外的,这张专辑最后网上销量惨淡,至于大型的实体店人家说了,给你三分薄面,你可以摆,但实话说摆也是白摆。
结束预售的那一晚,工作室的几位年轻人喝了一场大醉,顾淮弹着吉他给大家唱专辑的主打歌《燃》。
等大家终于睡醒了,东方大年算了算账,捋起袖子,疯狂地抢起婚庆市场的生意。
顾淮知道东方大年为的不是自己,这片专辑他为的是当年被他签到旗下的,像顾淮他们这些热爱音乐的人。
音乐这条路上,东方大年曾经见过很多人离开,多数的人梦想终究会败给柴米油盐,他只想在认输之后多一些念想。
顾淮永远记得那一晚一直到12点,东方大年还坐在电脑面前抽烟,“烧钱的滋味真他妈酸爽,有这片专辑,我才觉得我他妈的还是做过音乐。”
烧的是钱,燃的是心底一点纵然在世俗中扭曲,却还不肯死的梦。
能揽到这单子,顾淮也替东方大年高兴。“行啊,你大娘还真是做生意的材料。”
东方大年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你知道吗,这场婚礼有多重要。结婚的是苏子涵和娱乐圈大佬林强的女儿林妙妙。多少圈内人都会来。我准备让你们把专辑里的歌都唱一遍,如果遇上伯乐,这片专辑就有救了。就算不成,以后……”
顾淮听见东方大年在电话里很豪迈地说,“办过了这么大场面的婚礼,这片婚庆界的江湖也没人能跟我们抢生意了。以后我们发海报就把苏子涵顶到前面当广告。”
哈,隔着电话,他也能感觉到东方大年的意气风发。
苏子涵的婚礼么?
当年那个黄昏,他与苏子涵在琴室里一起坐在琴凳上,合弹一段婚礼进行曲。
苏子涵从后面抱住他肩膀,把手指圈在他的无名指上,吻着他的脸说,以后我的婚礼你要来参加,到时候也给我弹这首曲子。
他笑骂,混蛋滚开,谁要参加你的婚礼。
苏子涵说,你要不来,我的婚礼就没有新娘了。
土的掉渣的话,竟然就这么死心塌地了。
他们在电话里又聊了一些细节,挂断电话的时候,顾淮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了20多分钟,那姑娘还没有回来,如果苏温静是她的真名,那么可喜可贺他又被一个姓苏的人坑了。
顾淮骑上车,继续送包裹,送完包裹就回公司去练歌呗。送上门的钱没有不赚的,燃梦工作室又不是他顾淮一个人的。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回事属于封建糟粕,早该破四旧了,他又不欠苏子涵的。
至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苏子涵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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