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就熟能生巧了。」雷欧替纪何打开车门,拉着他进了诊所。「而且你的法文也挺不错的,没什么太严重的腔调。
」
雷欧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真心夸赞的话语,按着纪何的肩膀让他在待客用的长沙发坐下,然后径自叫来护士为纪何上
药。
「常用?」纪何疑惑的问。
这里是法国耶,什么地方会用得到中文啊?
「我朋友是东方人。」雷欧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是开心。「所以听见中文,倒让我挺有亲切感的。」
「东方人?下次介绍一下吧!」人在外地难免思乡情切,能遇上同乡对纪何来说,算是最令他高兴的事了。
「可能的话我也很想,不过……」雷欧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他半掩着脸,迸出厚重的叹息声。「她……」
「她回国嫁人了?」这是纪何唯一能做的联想。
能让雷欧这样英俊潇洒的法国男人沉下脸的,八成只有女人跑了这回事吧。
「不,她嫌工作太累,请长假回国休养去了,害我忙到晕头转向。」雷欧紧绷着脸,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吼。「想到她一
个人在国外逍遥吃美食,我却得替她分担工作,心情就不好!」
「忙?可是我看你挺闲的啊,每天都在咖啡馆坐到打烊。」纪何挑了挑眉,没好气地说。
可别告诉他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和发呆就是雷欧的工作。
「我是在思考。别看我一副轻松的样子,我是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之所以泡在咖啡馆,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安静点的地
方,策划新广告的制作和方向。」雷欧理直气壮地反驳纪何。
「话说回来,你在店里一直盯着我看,到底是在看什么?不会真的让我料中,是在欣赏我这个难得的美男子吧?」雷欧
打趣的说。
「只是好奇你这人成天没事耗在咖啡馆里做什么。」纪何耸了耸肩。
原本他还以为雷欧是不用做事就有饭吃的闲人,害他心理不平衡了好一阵子;毕竟他可是只身在外,不但吃穿得省,还
得拼死拼活打工才能活得下去。若雷欧真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还真教他想揍雷欧一顿;即使他打不过人高
马大的雷欧。
「没事?我忙到脑袋快炸掉了,就连黑眼圈都要浮出来,哪里像闲闲没事的样子?」雷欧不以为然地反驳,「倒是你,
我瞧你天天上咖啡馆工作,真的是来留学吗?你到底念什么啊?」
「圣母学院,学雕塑,每周两堂课,周二、周三下午各三小时。」像是在强调自己的确有在上课似的,纪何仔仔细细地
将自己的上课时间告诉雷欧。
「圣母学院?」雷欧挑了下眉,「好地方,而且跟你真是适合。」他看了看纪何的脸孔。
纪何那张带点青涩又稚嫩的脸庞,以及幽黑的眸子与夜色般的黑发,跟夜里点燃着小灯高挂在墙上的圣母慈爱形象,倒
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学费应该挺贵的吧?」想到纪何天天打工的情况,雷欧忍不住作此猜测。
「你问这什么问题啊!你是做广告的,应该知道培育许多艺术家的圣母学院的学费有多吓人吧?」纪何叹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贵的不只是学费,还要租房子、吃饭……每一样都要花到钱,这些压力都快让纪何喘不过气了。
「说的也是,这门科目是挺花钱的。这么说来,你家人没办法提供你太多帮助了?」雷欧对替纪何包扎好伤口的护士小
姐抛了记飞吻,然后拉着纪何离开诊所。
「你就当我是苦儿流浪记的主角好了。」纪何耸了耸肩,「我父母早就不在了,是叔父养我长大的,他没跟我要这十几
年的养育费就很好了,我哪里还有理由要他供我念书啊。」
在出了诊所后,记何才低头看了看已处理好的伤口,突然──
「啊──」纪何瞪着包着纱布、比平时粗上一倍的手指大叫。
「怎么了?」雷欧不禁掏了掏耳朵,这近距离的一喊,都快把他的耳朵给震聋了,他纳闷地瞧着纪何。「发生什么事了
?瞧你惨叫成这样?」
「你们法国人为什么做事这么夸张,一点小伤口居然包成这样,教我怎么做事和上课啊?」纪何看了看手上的绷带,思
索着自己该不该把它给拆了。
「什么夸张?这叫安全措施!」雷欧拉过纪何的手,警告地威胁着。「别想拆掉它,否则你的手会因为细菌入侵而变得
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你连康复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说得好象是在恐吓纪何,而且还藏着几分歪理;但由于雷欧的表情颇为认真,所以还是教纪何愣了好半晌。
「你在骗小孩啊!」纪何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我们国家里,这种小伤大家都是擦擦碘酒,放着不管让它自己好的。」
「那是普通人的处理法,你不知道艺术家的手指很值钱,需要好好保护吗?」
雷欧握紧纪何的手,不让他把手抽回去,像是怕他真把纱布给拆了似的。「你是未来的艺术家,所以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点伤都轻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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