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重胸腔一震,觉得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在慢慢的显露出苗头。
祠堂早就已经落成,但却是最近几十年出的问题,从自己父亲那一辈开始还是从自己开始呢?
顾礼重感觉自己脑子里很乱,他实在是不想去怀疑,但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去怀疑,哪怕是大奸大恶之徒都有自己不想伤害的人,都有自己所信任的感情,更何况,他原本心底也没有那么坏。
顾家的成员构成有那么一些复杂,有些人尽管是外人,但却也是世世代代都跟着顾家,荣辱与共,甚至有的时候他们比顾家人都要更在乎顾家的生意跟顾家的名义。
甚至顾礼重现在看得最重的人都不姓顾,而是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老人。
他称对方为令狐兄。
顾礼重很少纠结,一般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用最快的速度来下定决心,尽管有的时候深思熟虑才能让事情更加周全,但很多时候,你想的越多,反而忌惮就会越多,胆子就会越少,因此平白的错过很多机会。
但这一次,他却开始犹豫了,倒不是说担心自己冤枉了对方会如何,而是发愁要如何开口,直接问,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要害我吗?
然后呢?
如果对方不承认呢?
如果对方承认了呢?
他又能如何?他又能去做什么?
顾礼重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满是纠结,他很不安,甚至数次下定了决心,但在迈开步子的瞬间就反悔了。
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不管答案如何,都没有意义。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他现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在想,算了吧,就这样吧,局已经解了不是吗?三十年,已经足够漫长了,难道他们还有另一个三十年再布一个局吗?
顾怀之……左右已经活下来了,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还要如何?去质问兢兢业业一辈子都在为顾家做贡献的人吗?
顾礼重沉默着,眼中的犹豫渐渐的蜕变成了一片坚定,他们顾家之所以还能维持如今的局面,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重情,顾家人,绝非薄情寡义之辈,不然的话,也只能被对手抓住机会,然后等待顾家的又会是什么?
是一场大乱,一场一不小心就会倾覆的大乱。
顾礼重蓦然生出了些许的心灰意冷,但这个苗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掐断了。
顾礼重倏地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垂眸怔愣了片刻,然后昂首挺胸,大步迈出了房门。
乌云低压,风雨欲来。
顾礼重脚步匆匆,但步履却异常的沉稳,没有犹豫,更没有彷徨,有的只是一往无前。
陌玉再次见到顾礼重的并讶异,她像是早就已经知道对方会过来一般,温言浅笑,“顾伯,坐。”
“你知道我会过来?”顾礼重神色复杂的说道。
“顾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即便顾伯素来有决断,碰到自己人的事情,也难免会不知所措,不知要如何下手。”
“你说的很对。”顾礼重叹息一声,“证据,我没有,而对方,不可妄动。”
顾礼重看着陌玉清冷的神色,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顾家,分为本家与外家,虽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本家与外家,不管那一部分,都不能轻动,简而言之,我能动姓顾的人,但却不好处置不姓顾的人,而那个人,他的太祖父,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他,还有他的一众子女,世世代代,都在我顾家,他复姓令狐,是外家第一人,而一众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小先生可否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
令狐与他年纪相当,甚至比起亲兄弟来感情都要身后,顾礼重不知道为什么顾家会留下这样的传统,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这样的模式已经发展成熟,谁都不敢妄动分毫。
“顾伯可知道那位令狐的生辰?”陌玉看着红泥小炉上的茶壶,轻声问道。
顾礼重点点头,开口告诉了对方。
陌玉抿唇,手指轻轻动了几下,她伸手将滚开的茶壶拎了下来,平静的凤眸中瞬间染上了炭火的光芒,顾礼重突然一阵恍惚,在那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一片火海,能将人的灵魂都灼烧殆尽。
顾礼重下意识的垂下了眼眸,从外面吹进来的凉凉的风让他陡然回神,不知不觉间,已经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八字……是他所属?”陌玉开口,七个字让顾礼重的瞳孔猛地缩了几下,尽管他经历过大风大浪,尽管他已经活了快半辈子了,但却还是被这几个字给吓了一跳。
顾礼重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说是,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换了一种问法。
“小先生为何这么说?”顾礼重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声音的颤抖,虽如此,但出口的声音还是染上了一抹喑哑,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陌玉将药茶倒进了杯子,抬眸,眸光复杂,“这八字,归死人所有。”
顾礼重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张张嘴,却还是没有声音发出。
这怎么可能?这可能!可小先生又有什么理由说谎?难道这么多年我信的都是一个假人吗?
顾礼重此时脑袋嗡嗡的,他茫然的站起了身,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呆滞的踱着步子。
陌玉收回目光,看着白瓷杯里的药茶为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端杯,一饮而尽,那种怪异的味道在口中缓缓化开,她难受的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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