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溪,让沙先生说下去。”
魏溪闻言,乖乖坐好。
此时面摊中食客早已跑光,偌大的厅堂空无一人。沙平楚压低了嗓音,又小心张望了一眼,续道:“萧家堡与谢家庄同出一门,二位可能知晓。但不久之前,我听说萧堡主家的匕首失窃了,而偷盗之人,很可能是谢家庄的。”
先前只听说谢家庄宝物失窃,到沙平楚口里,却变成了萧家堡先失窃,这两家究竟谁偷谁的,魏溪一下就听糊涂了。
然而苏晋之仍然思路清晰:“沙先生觉得,是谢家庄偷了萧家堡的宝物,所以替萧堡主去偷了回来?”
沙平楚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刚偷出来,宝物便被人劫走了。谢家庄发现匕首失窃,一下就指向了萧家堡,四处招兵买马,还到处放话,说要围剿了萧家堡。哎,都是我没用,想帮人反倒害了人。想当年我夫妇刚到此地落脚,无依无靠,要不是萧堡主好心收留了一段日子,如何能有后来的生活,如何能有这间铺子?”
苏晋之忽道:“沙先生,容我问一句,说谢家庄盗了萧家堡的宝贝,此事你是听谁说的?”
“公子觉得有人骗我去盗宝?不不,不可能的。没有任何人对我下这命令,我也是意外之中才听到的。”沙平楚连连摆手。
“意外?你爬墙偷听的么?”魏溪问。
沙平楚本就是盗贼出身,听他此问,也并不脸红,大方承认:“正是。日前我听说萧家堡连日来被盗贼侵扰,同为盗门中人,就想为恩公出一分薄力。那晚我悄悄趴在萧家屋顶,本想等那不长眼的小贼再来,就将他一网拿下,不想却听见了萧堡主与身边人议事。原来萧家的宝物已被偷了,干下这丑事的正是谢春归。萧堡主光明磊落,自然不可能来找我用同样方法以牙还牙。可我毕竟是飞贼出身,要去拿回宝物送还给他又有何难?于是我连夜去了谢家庄,轻而易举就入了藏宝室,取了那匕首出来。此事萧堡主一无所知,你说,他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苏晋之沉吟不语。
魏溪点点头:“说的也是。”
“但这事,终究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我也想不到那谢春归会如此无耻。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还诬赖是萧家堡动手。听说他们派了人到处截查,还捉了萧堡主的外甥作要挟,我正是打算要登门认罪,让他把孩子放了。”
魏溪听到这里,总算跟上了思路,拍拍他肩道:“哈,要是为了这事的话,你不用担心了,那队老弱妇孺已经给我救啦。”
沙平楚瞪大眼睛看他:“真的?竟有如此巧事?”
“是啊,你说巧不巧,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们呢,就是因为这事被谢家庄的人一路追赶到这儿的。”
“那真是,那真是……”沙平楚激动得不知如何言语,当下跪倒在地,就要对魏溪磕头。
“哎哎,你快起来!这可使不得啊!师兄!你快帮我劝劝他!我又不是菩萨!哎呀呀拜什么,今天都拜了多少次啦!”
苏晋之正在思考,听见他嚷嚷,只是平静道:“沙先生,现在谢家庄没有把柄在手,奈何不了萧家堡。不如你趁此机会,离开此地吧。这两家纷争由来已久,本来就谁也奈何不了谁,即便有盗宝的矛盾,先前萧家堡不也奈何不了谢家庄?现在你若登门谢罪,没有宝物在手,也是于事无补。说不定,反而徒添麻烦。”
“可是我、我……”沙平楚仍是不愿放弃。
“若你真信得过我们,听我一言,速速离开此地。不然除了谢家庄,那逍遥楼的人恐怕也要去而复返,如此一来,真的连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沙平楚终于被说动了:“二位大恩,真是难以言谢。我、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内人骨灰送回老家安葬,这是她生前遗愿,我本想自己难逃一死,打算差人去做。既然逃得性命,只有亲手护送,才能安心。”
苏晋之轻轻颔首。
“二位,若二位也愿信我一言,萧家堡就在此去向东十五里处。二位既救过萧家堡的人,萧堡主必然会以礼相待,若被谢家庄逼得紧了,可到萧家堡投靠,或者可以避过一劫。”
苏晋之朝他一礼:“好,我们记住了。”
当下两相作别,魏溪到了大街上,看见外头人流熙攘,相安无事,仿佛之前风波从不曾发生过,略有一丝不真实。他扯了扯苏晋之的衣裳,低声问道:“师兄,刚才我出手,你先开始阻拦,后来为什么不拦了?”
“那沙先生是一位义盗。”
“义盗?怎么看出来的,因为他自己说的么?”
苏晋之轻轻摇头:“他面黄肌瘦,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累,营养不良。”
魏溪噗嗤一声,笑出来:“师兄果然好医术,瞧他面色,就能瞧出来营养不良。那这同他是义盗,又有什么关系?”
“要是他偷了钱都挥霍在自己身上,怎么会营养不良?”
魏溪一愕,随即道:“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师兄,你真是太了不起啦!”
苏晋之给他大惊小怪的模样逗得一笑:“小聪明而已。”
“我看这聪明,有这——么大。”说着,魏溪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大圆。
“那是西瓜。”
“我是说,比我的脑袋还大!”
“夸张。”
“那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大?”
魏溪一连比划了几个圆,见对方不回应,终于没趣地放下手,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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