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麽会爱上这一个人?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再也,爱不上别人了。
诺诺知道真相了吗?应该是知道真相了。真真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甩开自己,绝不会白白出去一趟的。
被困家中的这几天,秦深不止无数次地想过,当他的诺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那个毫无准备又深深爱他的小傻瓜,该是有多麽,多麽的绝望啊。
他会哭吗,他骂自己了吗,他有多痛,他有多难过……
其实也用不著想。看看眼前真真的样子,秦深就知道,那一定不会很好过。
他到底还是伤害了他。从此无论是他对他的承诺,还是他对真真的承诺,都再也不能实现了。
秦真看见面前的真真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双闪著泪光雾气蒙蒙的湿眸,同样恍惚著轻轻问自己:“哥哥,我最後问你一句,如果我真的杀了他,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我还能,做你的弟弟吗?”
那语气脆弱得真叫人不忍直听。就连下定决心铁石心肠的秦深,都还是忍不住别过余光,试图躲过这一双满含受伤,刻骨疼痛的眼睛。
他不忍看,越看,就越发无法克制地不去想,今天晚上的诺诺,是不是也和此时此刻的弟弟一样,伤痛绝望,满目凄凉。
从他那双泉眼般清澈动人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泪水,是不是在地上汇成了一汪缀满星星的海洋。
那场景光只是想想,都简直揉碎了秦深的一颗心。他的诺诺,他的小鹿般温顺可爱,小兔般乖巧听话,猫咪般漂亮迷人的小爱人,心碎哭泣的模样哪怕只在脑海里浮光掠影地一闪,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疼碎了。生命难以承受之重,几乎压垮他永不弯曲的脊梁。
他曾经发誓要珍惜呵护一生一世的爱人,他却伤他这样深。
秦深用和那一天一样温柔安慰的语气,轻轻地回答秦真:“你当然是我的弟弟,真真,你永远,都是我秦深唯一的弟弟。”
秦真愣了一下,瞬间面露狂喜,不敢置信:“哥……”
“所以,就像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一样,如果你真的杀了他,真真,那我也,永远不会再原谅你。”
他用比那一天更加温情的口吻,一点点道出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残酷的话语。
“……”秦真嘴角僵住,刚刚还不敢置信的惊喜,转眼间只剩下惊,再没有喜。
秦深温柔地劝哄:“真真,乖,告诉哥哥,你今晚对他做了什麽?他现在怎麽样了?……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秦深痛苦地垂下视线,胡乱抹了把脸,触手所及只觉掌心一片湿漉漉的冰凉,就像这一刹那他那一颗血流成河的心脏。
“哥哥,我今天晚上的心情本来就很不好,现在被你弄得更糟糕了。你不要激怒我……不要再激怒我了,拜托你,拜托你……好麽?”
秦深是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从秦真的嘴里问出诺诺的情况来的,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秦真胸前的珠宝,脑子电光石火转了无数圈,面容闪过一丝痛色,竭力镇静道:“都做到这个程度了,真真,你为什麽还会心情不好?”
秦真咬了咬牙。
然而秦深天生生了一副玲珑心肠,只略一思索便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因为陆家那一只小野猫。”
“……”秦真身子一僵,搭在眼睑上的手指不大自然地卷起了一下,痉挛般颤巍巍地一抖。
尽管他极力克制和掩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但仍然被已然修炼成人精且与自己默契天成的双胞胎哥哥给看了出来。
秦深只瞟了秦真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喜欢他”。四个字脱口而出,完全笃定的陈述。
“……”
秦真一下子噎住,瞳孔骤然缩紧。明明轻飘飘没有丝毫重量的四个字,却有如一头棒槌,将他给狠狠地击碎打懵了。
他恨不得扯开嗓子大吼:“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老子没有喜欢他!老子没有喜欢他!老子他妈的才没有喜欢他!”
可是不行,不行……秦真虽气得七窍生烟快要爆炸,但脑子里到底还残留了一丝理智,长眉紧拧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大口大口地喘气,许久,极力地冷笑:“喜欢他?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跟萧岚一样吗,哥哥。”
秦深漫不经心:“一不一样,你自己心里知道。”
然後便不再言语,只是用一种看透一切的深邃目光,静静地凝望过去,目光温和柔软,沈静如海,但对於秦真而言,却仿佛两道穿透力极强的光束,闪耀刺眼光华夺目,直达他在那一刹那,忽然就乱成一片纷乱如麻,最深,最深的心底。
秦深不说话,然而也不必再说。千言万语,都蕴含在这一道浑然天成的目光里。
他知道他会懂。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默契。
秦真的确懂的。否则他後也不会感到如此的如坐针毡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他甚至忍不住惊慌地别过脸去,狼狈地试图躲开这一双柔中带刚的火眼金睛。
这一双本不该叫人害怕的眼睛,却愈是和气温柔,对秦真而言,杀伤力就愈大。
他快疯了,简直没有办法了。
哥哥,为什麽,为什麽你明明变了,却还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制得死死的?为什麽你最在乎的人明明已经不是我,不再是我,但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却依然还是你……只有你呢。
这不公平,不公平啊。哥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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