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对房客的要求很高,有时候甚至还要考察,还有所谓的试住期,如果对方打破了他的原则和底线,就算善良如他也绝不会手软,无论对方怎样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方扫地出门。
可这一次,当他带著秦深去三楼房间随意转了一圈,秦深微微一笑表示满意以後,一阵要命的天旋地转,程诺二话没说,就迷迷糊糊地拿过合同纸,直接和秦深签了字。
後来无数次地想起这时场景,程诺都无数次地觉得,这就是命。
一场逃不掉的宿命。
归根到底秦深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好。英俊都是次要,程诺不是外貌协会的成员;最让他心动的,其实是秦深的干净。斯文,有礼,谈吐优雅,风采翩然;而且不知为何也没有理由,他的周身始终萦绕著一股和他名字一样的,情深意长的温暖。
程诺根本不缺钱,这一辈子哪怕就只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也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不愁吃穿。可他为什麽一直守著这栋房子,当房租招揽房客……他想,他只是,有点孤单。
多少年长夜漫漫,他对著电脑屏幕,布满杀机的蓝光幽幽反照在他的脸上,手指微动,滴答作响,安静的房间淌满寒意,他心中一片透骨的冰凉。
飞蛾扑火,不过想要一点温暖的光。
幼年时在孤儿院刻骨铭心的痛苦往事,以及有关自己身体的那个难以启齿的羞耻秘密,让程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和人主动打招呼的经历。就算内心深处懵懵懂懂呼之欲出地热切渴望著新房客带来的热闹与温暖,但他也不敢,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去跟对方认识和交流。
他宅了太久,把那个见不得光畸形怪异的自己一寸不落地封起来,不敢踏出他所创造的安全世界半步。他给自己划了一个圈,圈里一室寂寞,凄凉如雪,可圈外,却又偏偏处处都暗藏著无法预知的危险。
这个时候程诺还并不知道,就算他不迈出脚步,然而有的危险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靠近了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城堡。
秦深没有让程诺失望,果然如程诺一开始以为的那样,是个合格的房客。安静,不吵闹,每天早上八点锺准时出门,晚上九点锺准时回来。
程诺虽不主动去跟他打招呼,但却常常在这个时间点以前早早地准备好,蹑手蹑脚,屏息凝神,伏在门後,听他从自己门前不疾不徐悠然路过的沈稳脚步声。
每一次,从三楼下到二楼,再从二楼下到一楼,最後从一楼离开,不过区区一两分锺的光景,可程诺就是白痴似地以此为乐,并且傻乎乎地乐此不疲。
这到底是个什麽心态他没深究,但他的生活确实因此而有趣了不少没错。不是每一个房客,在话都没说上几句,而面也只见过一次的情况下,仅凭著一个初见时的美好印象,以及每天随意路过的脚步声,就能让程诺这麽快乐,心怀窃喜。
原有的生活是那般的苍白无聊,於是这点日常小情趣成了程诺心中,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是後来的很久程诺才知道,初次相见,那人为什麽气息温暖,为什麽眉目深情,为什麽勾魂夺魄刻骨铭心,竟让他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是啊,他所以为的巧合和天意,其实,都是出自秦深的努力和故意。难怪,他就奇怪,这世上本没有人可以如此轻易地让他忘记噩梦,敞开胸怀。
半个月後的一个周末,下午五点,秦深和程诺终於见到了自成为房东和房客以来的第二次面。
当轻重有度礼貌谦逊的三下敲门声在门外突然响起的时候,程诺正手捧一碗刚刚接满热水的泡面,愣住了。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麽多年会主动来找他的人,除了房客,还是房客,只有房客。
於是这意味著,此时此刻,正站在外面敲门的人,不是别人,是秦深。
是那个,让程诺一见锺情,浑然忘我的秦深。
放下泡面,手都有一点抖。程诺有些激动但更多忐忑,小步飞快跑到门边,从猫眼里偷偷窥探一眼──果然。
小孔外赫然是一张微微变形却仍不损俊美,温柔干净的脸庞。一瞬间程诺的心中像是有什麽东西!地涨满,又酸又甜又急又慌,仿佛揣了只刚从猎人枪下逃脱一命的的小鹿那般躁动紧张,隐约怀揣著无法言语的开心窃喜,简直慌乱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等……等一下!”
勉强压住颤音提高音量朝门外唤了一声,接下来程诺几乎是以人类极限的速度,换衣服,梳头发,收拾屋子……
没办法,宅太久的後果就是这样。倒不至於不修边幅那麽糟糕,只是程诺现在穿的是短袖短裤,而他不习惯只穿著这麽点衣服就出门见人。这对於有过噩梦的程诺来说,毕竟还是太危险,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三分锺後,程诺低头看看自己,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呼──长舒口气,觉得勉强可以了,这才重新走到门边抬手覆上门闩,犹豫了两秒,然後吱呀一声,轻轻开了门。
不过他没开全,就只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脑袋探出去,露出了小半张腼腆羞怯的脸,仰起头看了看门外这个高大俊朗的青年一眼,却又立马慌乱地低头看地,薄而嫩的雪白两颊正可疑地泛起一丝丝细碎赧然的红晕,支支吾吾,小声地问:“有……有什麽事情吗?”
秦深的笑容太具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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