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二人一去世,我这孤儿王爷备受皇奶奶的恩宠。这事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想要,因为送礼的人多,背地里使暗枪的人就更多。
当朝的皇子当中,我最受人宠爱,自然就有人最不受宠,那就是我二哥太子元林。
元林的母亲是紫姬,正宗紫氏的女儿,很多人都说皇奶奶之所以选了二哥,那纯粹是为了权衡势力,毕竟紫氏太子虽然灭了,可是紫氏的势力却仍然还在。
紫氏分为东紫与西紫,都说东紫出谋士,西紫出术士。我当时就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美名,琢磨琢磨,都感觉是在说紫氏出骗子。
我二哥倒是一个实诚的人,一是一两,二是二两,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样我反而踏实,毕竟知道代价总比不知道的要好。所以我不但是最受皇奶奶的恩宠,也是太子哥哥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弟弟。常听有人叹气,道:「别看晋王年幼,长大了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我听着这些风言风语,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敢肯定他一定不是西紫的人。
那年时过立冬,我跟太子下扬州。
这天,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江南气候温暖,即便是这绝寒之日,大地也始终积雪而不冻冰,洁白的雪花打着圈落入瘦西湖中,在湖面上旋转了一下便任水流去,湖水依然是清澈如碧,千丈见底。
这么个寒天冻日,原本瘦西湖中应该人鸟声俱绝,但扬州是出了名的烟花地,不多时便一艘花舫徐徐而来,有几个文人骚客拥着毳衣炉火往江心赏雪。这几个文人骚客嘛……自然就是我跟太子哥元林了。
花舫绕了一周靠岸,我听有人大喊:「妈呀,这位客官!看你面带乌云,双目带赤,恐怕有血光之灾啊!」
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穿着黄旧道士服的瘦子一把拦住了路人。他瞎了一只眼,不过露在眼罩外面的那只好眼睛倒是神采烁烁,精神得很。
「臭道士……」那汉子一把纠住道士,吼道:「你敢说老子有血光之灾!」他面红耳赤,嘴里的唾沫横飞。
道士一边辛苦地躲避唾沫,一边讪笑道:「非也,非也,这位大爷。是您的面相说的,非小道士信口胡说。」
那汉子嘿嘿笑道:「那你……有没有照镜子?」
道士陪笑道:「小道清晨出门自然有照的,方才就没照。小道长得不如大哥你这么神猛,不用时时照镜子!」
那汉子哈哈大笑了一阵,断断续续地道:「既然照过镜子,那你、你……你怎么不知道自己今日有血光之灾呢?」
「血……血光之灾!」独眼道士还没回过神来,那汉子已经一拳砸下。
「大事不妙,快跑啊!」
那汉子一拳就砸在了一柄摺扇上。他使劲往下砸,却难以撼动它分毫!
他瞪大了眼珠子,用了吃奶的力气往下压拳头,却见那柄摺扇陡然打开。眼前一晃,摺扇结结实实打中了他的额头。
那汉子跌跌撞撞退后了几步,只听那个道士摇头道:「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啊!」
那汉子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果然见掌心中一缕血痕。他站在那里一阵发呆,一抬头,却见一位落拓年轻男子雪天里晃着摺扇。
大汉似乎意识到伤了自己的人就是他,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只听那年轻男子嘀咕道:「倒也,倒也!」
那汉子果然扑倒雪中,居然在冰天雪地当中呼呼大睡了起来。
「啧,啧,二叔,你又走眼了。」年轻男子摇头摇扇叹道。
「这人面红耳赤,额头发青,还不是血光之兆!」道士不服气地道。
年轻男子一笑,他长相其实一般得很。只是这一笑,有一种看破世情,来去了不相关的潇洒。
他道:「这人面红耳赤,口喷酒气,分明是个酒徒。」
道士指着倒地的醉汉,强辞夺理地道:「他见血了,还不是血光之灾!」
看来这大汉也算倒霉,碰上了一个带保镖的术士,我微微一笑。
岸上一片吵闹,又恢复了平静。这种荒年灾月,除了我这个坐在船上看热闹的人,别人都是行色匆匆,生怕惹上是非。
花舫靠了一会儿岸,又接着游湖。船漂出去老远,我转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男子,他一头长发,用一根麻绳草草系住,脚上穿着一双破鞋,样子潦倒至极。
但那年轻男子手中摇着一柄摺扇,彷佛身着锦装,神色间颇落拓潇洒,哪里有落魄之态,满天雪花之下,他着实令人印象深刻。所以要说当今的皇上,其实是我第一眼见到的。
我们游过了湖,便回了客栈用膳。扬州富甲天下,但周边闹饥荒,所以城里的流民甚多,尤其是各个客栈周围,围的人更是多。
太子元林淡淡地吩咐给灾民一点钱,既然是太子吩咐,那自然是旨意,但他素来只有旨意却绝不给款,手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这人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心软,但每每心软过后就会后悔。因此一阵忙乱过后,我摸着空空如也的腰包就一阵后悔。
这个时候有人闯了进来,正是我在湖边看见的年轻男子。他一路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或者是动静太大,我二哥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那人立时就愣住了。我二哥的相貌,不要说是西夏皇朝,即便是整个西夏国也很难找出第二个。
二哥虽然出门在外,但全然不是江湖人的行头。是那种宽袍,层层叠叠的里衣、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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