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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林奈在新家过得并不算太好。
新爸爸并不喜欢她, 这是在六年前就已经注定的事情,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了一个两岁半的儿子呢?贺林奈的处境可想而知。
好在新爸爸虽说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到讨厌的地步。提供一个房间,一双筷子,一个学籍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无法提供亲情罢了。
贺林奈变得沉默寡言,不像在贺家一样随心所欲。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陌生人,没有爷爷奶奶,甚至连祝文颐也没有。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低头,怎么尽量不打扰后爹的生活,怎么忍气吞声。
她突然理解了祝文颐。
她一向觉得祝文颐太乖了,明明本性甚至比自己还要叛逆,可表现出来却是教科书式的乖巧。
因为没有依靠,踩在脚下的地也不是实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坍塌,连自己会被送往哪里都不知道。
你看,自己不就想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吗?
贺林奈穿起了祝文颐的人设,并且适应得十分良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她听到新爸爸在餐桌上夸她:“几年不见,林林变得好乖了,而且照顾弟弟的时候,也有姐姐的样子了呢,哈哈。”
贺林奈便放下筷子回答说:“我原来也有个弟弟。”
她说谎了,她没有弟弟,弟弟是祝文颐的,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问祝文颐学来的。
闲暇时贺林奈被交代要好好照顾弟弟。弟弟才两岁半,刚刚学会走路,在家里横行霸道,撞到柱子非得让柱子让路的那一种。贺林奈心里烦得不行,可还是得装出懂事的样子。
不懂事的话,又被送回去了怎么办?奶奶明明都那样说了,不还是把自己交给了梅伊岭?而且祝文颐也讨厌自己了吧。自己绝对不要再回去了。
贺林奈走神了两秒钟,就在这两秒里弟弟追着小狗摔倒了。
梅伊岭在厨房里喊:“林林,弟弟又怎么了?”
“没怎么!”贺林奈连忙把弟弟扶起来,先拍了拍弟弟身上的灰,然后轻声安慰他。
弟弟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嘴巴张得大大的,哭声像是要把房顶掀掉。
贺林奈哄了一会儿不见成效,心里便很烦躁,恨不得找块手帕堵着他的嘴。等贺林奈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把弟弟的嘴巴给捂住了。
弟弟的哭声被闷在手掌里,嘴巴毫不留情,张嘴就咬,咬了贺林奈一手的口水。
贺林奈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想: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她不能再呆在那里了,于是她偷偷跑回了贺家。
明知道贺家现在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可她还是决定回去。就算奶奶不要她,祝文颐讨厌她,但至少,爷爷还是喜欢她的。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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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为什么不拆迁?现在这个家都这样了,还守着一块老地基,有意思吗?!”
病房内传出争执声。
贺林奈停顿了一下,没有勇气再去推开那扇门。
为什么又在病房外听到了争吵呢?为什么偷偷跑回来一次,就正好听见他们在吵架呢?
“有意思,我觉得有意思极了。”奶奶的声音响起来,平静里带着巨大的压抑,像是赌气似的说出了这番话,“倒是你们,整天想着钱钱钱,钱有意思吗?没了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地,你们拿了钱有什么用?那就没有根了!钱可以再赚,地可就拿不回来了!”
“是,钱可以再赚,可爸的命就救不回来了!”二叔的声音很气愤,“妈,你就跟着我们去浙江,我们把爸也带过去,找大医院治,肯定能治好的。活人比死人重要啊,妈!”
哦,还在吵拆迁的事情呢。贺林奈站在门口冷漠地想。
“……”奶奶沉默了。
“妈,把地卖了吧,卖了之后我们去浙江,想怎么治就怎么治。这里的医生说治不好,那是他们水平不够。现在医学有什么治不好的,我们去浙江,什么都可以解决了。”二叔再接再厉劝说:“爸肯定也不想看到我们就这样放弃他了。”
“……”奶奶还在沉默。
“快点决定吧,政府出面,那房子肯定要被拆迁的,就看钱多钱少。老夏在拆迁办有同学,能多拿一点,现在只需要妈你点个头了,”二婶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妈欸,我的妈!别再冥顽不灵了!再不决定我们厂子就真的要破产了!我跟老夏拿出最后的二十万回来,总不是真的拿回来打水漂的啊!”
啪!贺林奈听到了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你、你们!”奶奶的声音一喘一喘的,似乎有点生气:“我当你们回来是担心你爸的病情,一回来就给了二十万,原来是打着这个念头!这先礼后兵的策略也是玩的好啊!钱就这么重要吗!连亲生父母都算计?!!”
话撕开了,二婶也就不装那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了,连语气都变得冷冰冰的。“是的啊,要不是这里还有栋老房子,我才不高兴回来呢,这里破的要死,孩子每年过年回去之后身上都会长疹子。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政府要拆迁我还巴不得呢,能卖点钱为什么不卖?卖了我们给治老头子,就算治不好,死前也能享受一把,哪像现在这么苦。丑话说在前头,我带来的二十万可不是白送的,妈你不同意拆迁也行,这钱是一定要还的。”
“瑶瑶!”二叔呵斥道。
二婶继续说:“贺庆夏你看我干什么?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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