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看,他将门合上,刚要转身,突地,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把匕首,匕首散着银光,直逼心口。
他纵身一跃,落在三尺之外,定睛看去,那持匕首的是个女子,从凌乱的发丝中依稀可以看见面目,正是此处的女掌柜。
女掌柜腹部破了个洞,血缓缓从洞口流了下来,沿着腿落在地上,一路濡湿了她浅蓝色的衣衫。
女掌柜怒目道:“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没死,不如给我陪葬罢。”
语毕,女掌柜一下子朝着顾出白冲了过去,但离顾出白还有一步之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具尸骨,“嗞咔”一下扭断了女掌柜的脖子。
女掌柜身子一软,伏倒在地上,手一松,手中的匕首滚落了出去。
顾出白取出“清河”指着尸骨,尸骨却并不理会他,转而推门出去了。
他快步回到房间,时绛依旧伏在他枕边,安静地沉睡着,昏暗的月光从窗口窜进来,打在时绛的脸上,更显得他轮廓分明。
顾出白不由自主地将手覆在时绛的脸颊上,时绛的体温一下子就从相触的指尖传了过来,直达心脏,他慌乱的心绪瞬间就被抚慰了。
瓷城已是乱了几日,尸体几乎随处可见,死人比活人还要多不少。
为了防止瘟疫发生,活人将尸体聚在一处,足足烧了三日才将尸体烧干净,又请了邻镇的和尚来诵经超度。
带头的和尚长着一张清秀的面孔,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衣袍打着几个补丁。
这日,他带着弟子们念《地藏菩萨本愿经》,整个人笼在香火之中,若神佛降世一般。
他面前伏着许多妇孺孩童,都压抑地啜泣着。
他口中不停,手指拨着佛珠,面上一片悲悯。
忽地,他穿过香火,瞧见一个绛衣男子。
绛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佛堂之外,却仿若跳脱尘世之外。
和尚身形一动,一下子就窜到绛衣男子身边。
绛衣男子看见坐在佛堂上端坐的和尚仍旧嘴唇一张一合,手指仍旧不停地拨动着佛珠,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张口对身侧的和尚道:“枳怀,你这修为倒是不错。”
枳怀笑道:“远不及你。”
枳怀再道:“我身在数十里之外,五日前上午忽然感受到一阵冲天的怨气,掐指一算,瓷城应发生了动乱,我听人说是那日不知为何城内尸骨横行,斩杀活人。”
枳怀沉吟了一下,续道:“后来尸骨不知为何却是一具不剩了,是否是你的手笔?”
时绛点点头,叹息道:“枳怀,我不过是将他们超度了,你莫要多想。”
“你前世从来不问闲事,怕是有人死在你前头,你都不会救上一救。”枳怀讥笑道,“莫非你转世之后,就换了心肠?”
时绛勾起嘴角,回道:“哪里及得上你。”
枳怀张了张口,说了句“孽障!”,飞身而出,手掌贯满真力,向一个穿水色衣衫的少年拍了过去。
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倒是不知何处窜出一个美貌女子,伸手与枳怀对了一掌。
女子后退了两步,抹掉嘴角的血液,笑盈盈地道:“枳怀师傅,许久不见了。”
枳怀看清女子的面目,眼中像是升起了异样的情感,整个人脱去虚假的悲悯,显得柔和了起来,他张口道:“君姑娘,许久不见了。”
顾出白同君汝道了谢,迅速掠到时绛身边,有些后怕地扯着绛色的袖子,这和尚方才一掌若是结结实实地拍在他心口,他此时怕是已丢了性命罢。
枳怀看着君汝袖口的血迹,关切地道:“君姑娘,你可还好?”
君汝却不理会枳怀,而是走到时绛面前福了福身,道:“我阿兄在天劫中受了伤,我代他将山鸡领回去。”
时绛疑惑道:“这天劫来得早了些罢?”
君汝笑盈盈地道:“大哥他为走捷径走火入魔了,怕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罢,不过幸好并无性命之忧。”
“那就好。”时绛道,“那你随我去客栈罢。”
君汝点点头随时绛走了,枳怀盯着三人的背影,看了阵儿,一旋身,又回到大堂上,做出一副慈悲模样,仿若方才要出手杀人的并不是他。
君汝并未逗留,抱了山鸡就告辞离开。
待君汝走后,时、顾俩人回了房间,顾出白脱下时绛的上衣为他上药。
时绛肩骨尽碎,过了五日已愈合得差不多了,顾出白上好药,替他穿好衣衫,又理了理衣襟,才问道:“方才那个和尚为何要杀我?他和君汝又是什么关系?”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时绛扯了个谎:“枳怀心悦君汝,至于他为何要杀你,怕是你前几日在地下沾染的阴气太重,他以为你不是活人罢。”
“和尚既喜欢君汝为何不还俗?”顾出白奇道。
“他罪孽深重,还不得俗……”
时绛还未说完,袖中封着白骨的白符竟剧烈都动起来。
时绛将白骨从白符中放了出来,白骨立在窗边,低声道:“我父亲来寻我了。”
李父五日前听闻瓷城出了事,就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瓷城。
瓷城宛若一座死城,几乎走个十步就能瞧见一具尸体。
李父年近五十,又胆小得很,一开始被吓得几乎要丢了魂魄,但还是将见着的尸体都一一看了,却并没有寻到他的儿子。
李父已寻了三日,却一点线索也无,不免有些灰心。
这日,他正拉着一个妇人描述自己儿子的外貌,突地听见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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