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微微蠕动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杨简放下握枪的手,虎口处还残留着反作用力后的隐痛:“你一直不动手,我都快睡着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慢慢陷入了麻醉状态,不再动弹。
确认他完全麻醉过去之后,杨简才靠近一步蹲下来观察他的脸。
容长脸型,英挺的鼻梁线条,微微抿着的嘴唇,下颌线如同刀削斧砍般干净利落,是一张很能见人、很适合料明的脸。
但是这人不是料明。
起码,这幅皮囊之下,不是他。
杨简从一开始就有这个强烈的感觉。无论是他那自命不凡的态度,还是他那目空一切的口吻,都与往常形成了浓重的违和感。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直不肯回医院,或许他担心一进去,甚至还没进去,面对那几扇门就要露馅。
料明在他面前从来不会称呼小六为“小六”,他自认关系和她不好,在他面前只会公事公办地称呼她为“536”;而他每次坐上料明的车,他就会婆婆妈妈问他饿不饿;刚刚办入住手续的时候,他居然用了一张假-身-份-证。但这一切都不是确定性的证据。
更重要的是,在他佯装睡着的时候,他叫他“杨简”。
真正的料明总会抓住一切机会偷偷叫他“六狗”。他清醒的时候他不会这么说,因为他怕他生气翻脸,但是一旦他戴着耳机、或者打个小盹的时候,料明就肯定会像蜜蜂嗡嗡地不断唤他“六狗”,仿佛是什么逗乐的游戏。
他最开始的时候的确讨厌过,但是后来慢慢不再排斥了,反而觉得他这样叫很亲切。
料明到底在哪里呢?
他看着脚下尸体般沉睡着的未知人士,叹了一口气,把他拖起来扔在沙发上。
这个人晕倒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看着窗外渐渐白起来的天色,觉得自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随时要倒下。
想了又想,他决定把这个人扔到浴室去,然后拖动电视柜,堵住了浴室门。
做完这一切出了些汗,但他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衣服都没脱,把小手-枪压在身下就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了。
杨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一直以来睡着睡着就要中途饿醒,睡眠质量很不怎么样,但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被子很柔软,枕头很舒适,周围很安静。
他全身细胞都在久远的梦河里舒舒服服地游走了一遭,像是手机终于在某个时刻充满了百分百的电量,他就“噔”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见了料明坐在他的床边。
要是说得严谨一些,是长得很像料明的人坐在他的床边,正低着头在看什么。
他心里一跳,伸手就去摸身下的麻-醉-枪,摸了几下没碰着,立马挺身坐起,风驰电掣的一肘就要往那人的心窝上顶。
原本正在低头看手机的料明吓了一跳,立即抬头挡住杨简的手:“你醒了?”
杨简倏地停下了动作,怔了怔,缓缓环视四周。
这是他在医院三楼的房间,一边的开放性衣柜上还挂着他穿了几年的地摊t恤,袖子边缘都已经磨旧了,绝对没办法作假。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料明穿着一件浅黄色的短袖棉t,上面还画着一只巨大的爆米花,看上去很家常,很随意。他的表情也如惯常的悠然自得,冲他微笑了一下,重新耐心地问了一句:“真的醒了?”
杨简点点头,放松身体坐正:“你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料明笑了起来,“刚见面就要打我。”
“……”杨简张了张嘴,看着他那张英姿勃勃的脸,不知道满头的疑问要从何问起。
“你想我了?”料明把手机揣进兜里,吃吃笑了起来,“肯定是想我了。”
杨简憋了半天,憋得脸红耳赤:“呸。”
料明也不继续调笑,正色问他:“睡了那么久,饿不饿?”
杨简摸了摸肚子:“还好,等会儿再吃吧。”
料明不客气地伸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那么,要是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一个‘百变活人’的把戏。”
拖鞋已经放在了床边,杨简爬起来穿上就跟着料明走。
“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
“差不多一天吧,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料明看了看表,“八点四十二。”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饿?”
自己都差不多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还没有饥饿感,杨简也觉得很吃惊,但他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可别是饿过头了没感觉啊,”料明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看完把戏不饿也要吃点。”
杨简点点头,调转话题呆头呆脑地问:“……那个人是谁?”
“长得跟我一样的那个?”
“嗯。”
“哈哈,”料明不急着回答,倒是眉开眼笑地问起来,“你也挺厉害,怎么看出来那不是我的?”
“……”杨简心里有点得意,面上不动声色地回答,“大活人我还能分不出来吗。”
料明带着杨简一路朝着楼梯往上走,医院像是有无限的楼层,杨简走得快喘气了,料明也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就在他疑惑这是不是一个奇异的梦境的时候,料明停止了继续上行的脚步,拐进了楼层里,在一扇古老幽暗的铁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是诸星开的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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