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大小的盘子重叠着,龙虾壳堆得跟小山似的,酒瓶东倒西歪,有白的也有啤的。
黎深怀里抱着瓶百威,下巴抵在瓶口上,手上还拿着一截鸭脖,他向前咬了一口,却没咬对地方,因为恐山忽然朝他伸手,黎深直接啃住。
“你个傻逼咬的是我的手!”眼见黎深越咬越用力,恐山赶忙救回自己的爪子。
“呸——不好意思啊。”黎深语气迷糊,道歉毫无诚意可言。
“哎傻逼你今天还能回去吗?要不回我那儿算了。”恐山虽然头有点晕,但还算清醒,他已经喊服务生买完单,打算扶黎深从凳子上起来。但后者屁股上抹了胶水似的,一动不动。
“把他给我。”顾北方出现在桌旁,冷冷盯着恐山扶在黎深胳膊上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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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朵花
第二十九章
“你是谁?”恐山站直身体,又晃晃黎深让他把目光从鸭脖移到顾北方身上, “傻逼黎你认识他吗?”
黎深缓缓将鸭脖塞进嘴里, 他现在完全是靠感觉在行动, 眼前花花绿绿一片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连恐山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都拐了好几道弯才接收完毕。“他谁啊。”黎深语速缓慢。
顾北方眯了眯眼, 也不顾黎深满手都是油, 直接将人扯进自己怀里,然后转头看向恐山的眼睛,“我是他朋友, 现在他说要我送他回去, 你可以自己走了。”
眼神由警惕变为放松, 恐山点头, 边掏手机叫滴滴边从走向人行道。
怀中人很温暖, 但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颤抖起来,顾北方低下头,发现黎深脸上因醉酒染上的红晕全然褪去,整张脸煞白,乌黑的眼睫如不断振翅的蝶翼,投下一片阴影。
黎深左手捂住胸口,腰佝偻着,右手用力抠着顾北方手臂,将环着自己那手扯下来,然后甩开。
这熟悉的……疼痛感。
“顾北方?”黎深猛然睁眼,接连后退几步,撞到好几个人,但他顾不上道歉,只想尽可能远离这个令他疼痛的源头。
“黎深!”顾北方两步跨到黎深面前,带着怒气喊出后者名字。
这家店在街的尽头,旁边是一堵青砖墙,黎深退到无路可退,撞上墙、抓了一手的青苔。
似是漆黑天幕中星子被阴云遮蔽,黎深的眼里不再有光,而是有一条名为悲伤的河流在流淌。“顾北方啊……”黎深慢慢眨眼,河流中的水溢出来,沾湿面颊。
顾北方脚步一顿,心中拧紧的弦终是被崩断,弹在血肉上,留下深刻的疼。“怎么哭了?”说着顾北方想要伸手帮黎深擦去眼泪,但指尖刚触碰到,对方就猛然一缩。
“你能不能不要碰我,很痛的啊……”
这话说得和呢喃无二,但顾北方听得一字不漏,包括那轻飘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去的语气。黎深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受伤的小兽,如丝如缕的悲哀与痛苦让他的心揪了起来,同时又让他疑惑。
痛?什么痛?为什么会痛?他将自身的灵力收敛得极好,就连身体羸弱的人类都不会被伤到,为什么这只花妖会痛?
顾北方凝视着面前的花妖,他的个子不算矮,但蜷缩在墙角时是那么小小的一团,他的皮肤白得泛青,如同美术室里的石膏,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他手指揪着胸口,另一只手垂在地上,露出掌心间的一抹红痕。
那抹红痕!
他蹲在黎深面前,抬起手指点在黎深手心,后者的红色印记立马变得灼烫,但于浴火而生的凤凰来说,这点温度算不得什么,甚至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黎深条件反射地要收回手,却被顾北方握住,手指嵌进他的指间,和他十指相扣。
“别人碰到这胎记的时候,会发烫吗?”顾北方问。
“在遇见你之前,它只是个毫无存在感的胎记而已。”说话的同时黎深没有放弃挣扎。
“乖,我好像明白了。”顾北方将灵力渡入黎深体内,帮他舒缓疼痛。这起了效果,渐渐地黎深放松抠着前襟的手,身体往旁边栽倒。
痛感消失过后,酒劲儿又上来,他终于醉得不省人事。
顾北方将黎深打横抱起,走出人群喧嚣的夜市街,来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瞬移到自己家中。
黎深浑身上下都脏脏的,油渍、泥土、青苔还有草屑,顾北方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人扒光了丢浴室去,但怀里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接着啪嗒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而顾北方手里只剩下了衣服。
掉在地上的是一株植物。长度大约有一米,翠绿的花茎粗壮且直,茎上有许多叶子,茎顶是花盘,花盘边缘有一圈黄色的舌状花瓣,中央是棕色的管状花。这管状花能够结出果实——俗称葵花籽。
从顾北方怀里摔到地板上还是有些疼的,黎·向日葵·深在地上滚了一圈,花瓣跟着被压出褶皱,他抬起自己的上半身,花茎之上的花盘三百六十度转动一番后,站起来朝阳台走去。黎深直接从落地窗上穿过,然后将腿——其实是他的根——踩在花盆里。花盆中原本种着小巧可爱的风信子,因为花期已过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黎深毫不犹豫地把风信子们往旁边一踹,将自己种进花盆里。
目睹了全程的顾北方捧着衣服站在客厅深感无力,他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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