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脸色一僵,将汤碗递给了刘郧,自己乖乖去做饭了,渔老大也怕刘郧误会,就主动过来说话,“公子是精贵人,我们都些是粗人,我这个丫头,平时野惯了,若有什么冒犯,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刘三爷连忙说没事没事,随后一边听渔老大讲客套,一边咕咕的喝着姜汤水,然后才开始搭话,“大哥,你们的常年打渔,不知收获如何,难道你们的常年积累,还不能供二丫,去城里读几天书么?”
船老大也是一愣,随后才黯然的回答,“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些年来随着中央军日渐强盛,长江与鄱阳湖是安静了不少,但是鄱阳湖里的鱼虾,其实早就不够打了,想去别处的话,又得起事端了”。
“鄱阳湖的鱼虾不够打”,刘郧早就听过,记得还是1934年的南京,初次见孔玉玲时,一个叫黄睿勋的小记者,就曾经说过,“长江与几大湖区,早就不够打了”,“华夏渔民今后的出路在大海之上”。
当时也就是听听,他的感受也并不怎么深刻,现在亲眼看到鄱阳湖的渔民,才知道黄记者是何等的睿智,刘郧一时大为感慨,华夏何尝又缺过人才,只要认真研究老百姓的疾苦,个个都是民族的精英。
刘郧却听明白了点,有人在限制渔民的自由,不准他们随意乱窜打渔,也不知是啥意思,于是就随口问道,“大哥,难道鄱阳湖还有水匪恶霸,他们故意限制你们打渔,好抽取人头税和上贡的钱”。
渔老大不由一怔,犹豫了片刻,才苦笑的说道,“公子,你都是道听途说的吧,什么水匪恶霸,那都是古早的事情了,我记得那会儿,还是大清朝吧,天天都在闹什么革命党,还闹什么洪帮青帮”。
刘郧也是老脸一红,他可不是道听途说么,嗯,还加了些自己的想象,也不对哈,记得当初坐法国“马赛”号轮船,路过九江时,通过智脑就曾发现,脸部画得像厉鬼一般,手上拿着枪叉的人群。
渔老大也不搭话,细心的将所有事情听完,然后才长叹一声,从身上抽出旱烟带,黯然的抽了起来,这时二丫才端着一盘饭菜,让刘三爷先吃着,一条两斤重的湖鱼,一碗大米饭和些许下饭的小菜。
刘郧可是知礼之人,连忙叫二丫父女一起吃饭,渔老大却让二丫退下,然后拿出一竹筒的星子烧酒,笑着对他说,“我这地方小,人多了也不方便,丫头就到船尾去吃,老夫就陪着公子喝喝酒吧”。
刘三爷是实在人,也没想那么多,有十来天没吃米饭了,对鱼肉早就吃腻了,星子烧说是烧酒,其实就是米酒的加强版,大约三四十度吧,入口甘甜而绵长,倒也适合当水喝,将一竹筒酒喝了一半。
因此这厮三下二下,就将大米饭吃完了,鱼肉只动了几筷子,渔老大倒是笑眯眯的吃鱼去了,还时不时喝了点星子烧,很是滋润与享受的模样,刘郧还有些意犹未尽,很想问一问,还有没有米饭。
不料一开口,渔老大的脸有些僵了,刘三爷也闹不明白,以为渔家的粮食紧张,自己肚子大,导致别人出洋相了,于是赶紧赔个不是,却见二丫就端着饭锅过来了,嘴巴翘得老高,怀疑能挂油壶了。
刘郧一边讪笑不语,一边有意无意的,瞟了瞟将饭锅里面,结果让他倒吸了一冷口,小锅儿本身就不大,也就只能煮一碗饭,二丫的嘴馋正扣着锅巴吃,难怪嘴巴翘得老高,就在他惭愧的同时,突然想到一事,难道这家渔民父女,每顿才吃一碗米饭,这怎么可能呢。
反正事情也露底了,渔老大有些苦笑,才告诉他实情,他们父女不是一顿一碗米饭,而是一天才吃一碗,刘郧还有些将信将疑。
二丫教他如何做饭,通常是头天晚上吃米饭,这样晚上才经饿,第二天一早,就刚好将就头晚的锅巴,掺点水煮成稀饭当早餐,中午就是靠打渔了,通常是打到什么吃什么,运气差就只好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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