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看起来很高档,和外面的世界一样,我选的房间各种家具俱全,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
这些家具看起来特别新,但是总觉得灰扑扑的,颜色显得黯淡。
我开了灯,这灯也乌突突的,我走到窗边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听到树枝沙沙的声音。
我无事可做,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点想念起永远没完没了的作业来,以前我是那么厌恶它们,但是现在却觉得它们已经变成我的回忆了。
落地窗跟前是一排沙发,我不想去床上,就在沙发上蜷缩起来。
灯没有关,屋子里安静的过分。
我睁着眼睛看了会儿空荡荡的房间,便闭上眼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心一悸,猛地清醒过来。
睁眼便是漆黑一片,我还奇怪怎么灯关了。
我揉着眼睛坐起身,隐约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
我回头往窗户望过去,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他的眼睛发着青色的光,幽幽的亮着,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无声的和他对峙了一会儿,他开了口,“去开灯。”
厚土?
我心放下来,走到门边打开灯,厚土转身看着窗外,身子站得笔直笔直的,都有点不自然了。
我看着奇怪的厚土,问他,“你怎么了?”
厚土背对我说,“我有点想不开了……”
我,“什么想不开?”
厚土转身冲我眯眼笑,“我带你去玩吧……”
我跟着厚土摸黑穿过一条胡同,胡同两旁是一座座灭着灯的房子,在不明亮的月色下,房子的窗户像漆黑的眼睛,微垂着盯视一切出现在眼皮底下的生物。
厚土走的很悠然,我忍不住在他身后问,“你不是说不认路吗?”
厚土冲我在唇上竖了竖食指,然后慢下脚步,一点点停住,他侧身,让我往前看。
我疑惑的看过去,就发现前方原来是一片空地,最显眼的当然不是它的空旷,而是……纸人。
白白的脸,粉色绿色的衣服,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隐隐发着光。
那些纸人全是女的,梳着发髻,将圆形的空地围成了一个圈,它们的眼神全都向下,聚集在空地中间的位置。
空地中间坐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黑色的头发瀑布一样遮住了整个背,她的手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有点点磷光在发间若隐若现,如果不是她的手太过惨白,气氛太过死寂,也许她很美。
四周没有一点声音,我碰碰厚土的胳膊问他怎么办……
厚土转头看我,但是可能因为半天没动的原因,他的骨骼竟然发出了脆响声。
这响声响起的刹那,所有的纸人都哗啦啦的动起来,脖子像突然被什么拧了一下,脸全都望向我们……
我已经忍不住后退想跑了,可是厚土不动。
我焦急的拽了厚土一把,这时那个中间的女人动了起来……
我紧张的盯视着那个女人的动作,她的身子像树枝一样左歪一下,右撞一下,一格一格的升起来,然后她转过身,头发根根有如生命般蠕动,渐渐将她的脸露了出来,那里却是一片褶皱,皱巴巴的堆成脸的形状,两个黑色的窟窿位于眼睛的位置,黑漆漆的望向我。
我被她看一眼就觉得全身一寒,背后汗毛都起来了,一时腿脚僵硬,竟然动弹一下都不能。
那个女人手捧发的手猛地一垂,我几乎以为手会掉下来,但是它并没有掉,伴随她这个动作之后,有一半的纸人都脸上一变,眼睛嘴巴全弯成红色的月牙,然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冲向我们。
我心跳都快停了,完全不知所措,这时厚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冲着一个纸人就撇了过去。
纸人的脸瞬间被砸变了形,可是变形的纸人还是往这边冲。
厚土用脚去踹一个纸人,那纸人凹了一个坑,但是还在动。
很快,纸人也赶上了我,有两三个把我包围起来,我挡住它们的手臂,推动的时候那些手臂发出折纸的声音软了下去,但是它们依然在接近。
我不知道它们要做什么,挡不住它们的攻势,就渐渐被贴住了。
触感粗糙,还有股奇怪的臭味儿。
我耳里听见哗啦哗啦的响,再然后我就觉得我被什么笼罩住了。
我感觉自己仿佛穿了一层半透明的衣服一样,连脸也罩住,看外面的东西模糊不清。
我脑子也有点昏,就迟钝的站在那里睁大眼睛往外看。
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却贴着破碎纸块儿的人朝那个女人冲了过去。
我觉得他是厚土,可是他的脑后却有一个发髻……
他一拳打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女人的脑袋忽悠一下就塌了下去,但是身子却稳稳的站在原地。
厚土掐住女人的脖子,用力的拧,那个女人手伸在厚土身侧,一抬一抬的,所有的纸人就全都围了过去。
厚土完全不顾那些纸人,我就看见纸人们一个一个都贴在厚土身上,最后厚土整个人就被纸人包了起来。
我有心去帮他,可是我每走一步就脚步发虚,晃晃悠悠的,我蹒跚的晃过去,厚土已经把那个女人打成了纸。
薄薄的一片铺在地上,脸部是皱的,眼睛被挖去了,只有两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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