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白新喊住他,“我明早去找你,方便吗?”
“吃早饭?”
白新沉默两秒:“还有别的事,我六点到。”
“好。”
那沉默的两秒可以有多重含义,最大的可能是白新已经无语。别说白新了,连郑俊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哪有人会为了吃早饭特意跑一趟,他都不知道白新住哪儿,这顿早饭的价值未必能抵消他来回的路费。
认识白新这么久,他的住址和职业依然成谜,反观郑俊,已经全部暴露。
理论上说郑俊应该对这种不对等感到恐慌,他却偏偏没这个想法——白新那张正人君子的脸,足以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如果他专职骗财骗色,一定收获颇丰,而他除了半张床别无他求。
郑俊愈发觉得白新像一只野生的鸟,一个屋檐就能满足它的全部需要。
第二天他就发现这只鸟的翅膀折了。
白新右前臂打着石膏,没事儿人似的换上拖鞋,路过他往饭厅走。郑俊回过神快走两步回厨房拿勺给他,发现白新已经开吃,左手拿筷子依然用得很溜。
“你,被人打了?”
“工伤。”白新没法端饭,整张脸都要埋进碗口,一如既往地光速进食,头也不抬地夹着下饭用的小菜,“哪有人胳膊被打折了,其它地方还好好的?”
确实如此。郑俊给他倒了杯豆浆,自己也倒了一杯喝着:“你这样生活不方便吧,有没有人照顾?”
“我可以自理,不需要人照顾,我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白新看着他喝下去,“室友的女朋友善心大发,这两天跑来强行照顾我,怎么拒绝都没用,我又不能打女人。”
“这两天?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白新莫名被打断,看向郑俊:“星期天,怎么了?”
“……没什么。”白新受伤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自己,说明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郑俊莫名有些失落,“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为了避难,伤愈前我不想回去睡了,烦。”白新说,“所以,能不能暂时收留我一阵子?我只在晚上过来睡觉,其它时间不出现。如果不方便,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郑俊皱了皱眉:“别的办法不太好吧。”
白新盯着他略一沉默:“不是卖肉换床,我都这样了还怎么卖?”
白新之前总是带着隐约的笑容,到哪儿都像一道光似的,现在却是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情绪不佳,说话也冲。郑俊尴尬地笑了笑:“总之你过来睡吧,我给你把钥匙。”
“我是暂住,不需要钥匙。”
“我每周都有几天教晚班,不能让你在门外等。备用钥匙是现成的,直接给你就行,不麻烦。”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拿钥匙,被白新一把拖住。
“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白新的重点在于不该让一个陌生人有机会随便进出,但对方是郑俊,似乎跟他说不通,“你总该先看看诊断书和x光片,确定我是真的骨折了再发善心吧。饭不吃要凉了。”
对白新而言,毫无警惕心是个足以致命的弱点,他一个不耐烦,险些做出过激举动,用残酷的事实给郑俊一次血的教训。
幸而他不想惹是生非,又考虑到对一个土生土长在当地、身边都是熟人的辅导班老师不该如此苛求。三十岁了还能保持住愚蠢的善良,也许正因为识人极准又或者狗屎运极佳,坦诚相待之人都没有恶意,也算是上天眷顾。
白新拿不准自己对他是鄙夷还是羡慕。
郑俊识相地吃了几口早餐,想了想还是不愿妥协:“白新,我真不是因为你受伤了才特别关照你,现在都入冬了,待在室内不容易感冒。你不想要钥匙也行,呃……可以到学校接待室等我下班,有空调有饮水机”,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有wifi。”
白新眼角抽动:“好好好,非常感谢,你哪天上晚班?给我地址,我去找你。”
他戒心重,陌生人的主动接近会触发警报,更加难以接受脱离常识的善意。他对郑俊做出妥协,是因为境遇今非昔比,没必要草木皆兵,何况室内确实比室外舒适。
当天郑俊正好是晚班,白新既然与他达成了共识,就毫不客气地直接去学校等他下班。前台提前收到知会,知道老板朋友要来,也知道这位朋友个子高皮肤白长得帅,可分辨性极强,因此一见白新就亲热地打了招呼,把他引到接待室。
白新在离窗最近的角落坐下。
蒋雅周路过接待室,正看到他坐姿端正两眼放空的场景:“那是谁?学生家长?”
“蒋总。”前台以为她只是路过,突然被质问赶忙起身回话,“不是家长,是郑老师的朋友,等他下班的。”
蒋雅周身高不足一米六,酷爱平底鞋,最烦的就是跟高个子站着说话。前台知道这一点,却每每忘了忌讳,被她的气场吓得站起来。
蒋雅周手向下一压让她坐回去:“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八点多,蒋总那时候在面试新老师,错过了。”
蒋雅周咋舌:“这人好帅啊。”
她只在工作上咄咄逼人,其它方面的待人接物与刚出社会的小女生没什么区别,前台掩嘴小声窃笑:“蒋总又被美色迷惑,想跟男朋友分手了?”
蒋雅周知道郑俊的男性朋友全是gay,故作神秘地笑笑,散开马尾顺了顺头发,敲敲门走进接待室。
她脚下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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