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两个人都不能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谈帆熄了火,将车停在路边,把头埋上方向盘,怨憎著自己的软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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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灌了三杯咖啡,还是压不下那股仿佛沈到胃里去的昏昏朦朦。
陶夜羽抽出烟匣,又合上,再抽出,反复把玩,哢嚓哢嚓声响引来服务台女侍应生的注目,一句“客人这里是禁烟区”几度在嘴边打转,因为拿不准他到底想抽烟还是故作姿态,迟迟没有出口。
这间咖啡馆距离有线一台的办公大楼只有一个车站的行程,高耸伫立的广播影视建筑注目可见。那栋陶夜羽服务了六年,熟悉它每一个拐角每一个茶水间的建筑物,在谈帆从天而降前,基本相当於陶夜羽第二个家。他可以为了赶稿子通宵守在编辑机房,趁责编审稿时倒在机房外的长椅上打一个小盹;可以整整半个月不回家在台里写长篇专题稿件,渴了去饮水机下倒冷水饿了倒热水泡方便面,足不出户;专题组记者每人都配备有一个衣柜,其余人衣柜里最多三天换洗衣物,唯独陶夜羽的衣柜里塞得满满,从春装到冬袄一应俱全,他自己住的房子里反而像个临时落脚的酒店,衣物少得可怜。
陶夜羽对新闻的热情近似於狂热,他有他的新闻理想,像野马毫不停歇在草原上狂奔一样一路奔驰在这个都市的大街小巷里,追逐有价值的新闻事件,“就像嗅到蜂蜜味道的苍蝇”,尚晓晓如此评论他。甚至,女友还挖苦说他如此敬业,台长至少要分一半的股权给他当二老板,再不济也该把自己未成年的女儿许给他奖励当个驸马。
这样的陶夜羽,对象征理想实践平台的有线一台办公大楼,自然有著类似恋家一般的眷恋。
但一切平稳,都在谈帆出现时被打破了。
一想到进去那栋楼里要见到纠缠不休的谈帆,他就变得不那麽积极。
又吞了一杯咖啡,直到眼前都要开始冒咖啡色的泡泡,陶夜羽才停下摧残自己本来就没吃早餐的肠胃。
他想起来,他原本其实很喜欢谈帆。
幼年时的谈帆,圆圆白白的脸,说话细声细气,总喜欢低著头跟在他後面走。陶夜羽在班上是成绩好、个子高,老师同学都喜欢的类型,围绕他为中心,总是各种热闹话题的聚集地。谈帆从不主动掺入他们围在一起的喧嚣嬉闹里,他总是在一个安静但能看到陶夜羽的角落,不言不语的微笑,注视。
陶夜羽如果喊他,他就小心凑过来,配合陶夜羽说的每一句话或点头或微笑。陶夜羽不喊他,他就会一直维持那个笑吟吟注视他的表情,像个影子一样沈默。
有陶夜羽在的地方,隔不到五步远,必然有谈帆。
起初陶夜羽也好奇谈帆是何时变得这麽粘著自己的,但孩子心性,被人以那种崇拜的目光看著,还是相当受用的一件事。
小小虚荣心得到满足,为了更加展示自己,他便主动跟谈帆熟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了高中时,两个人已经如胶似膝,上下课都粘得死死的不松开。
陶夜羽性启蒙的晚,高中时候其他男生已经开始追寻班上漂亮女生的身影,写情书、塞纸条、约出去玩,比比皆是。陶夜羽还是一如既往和谈帆腻著。
而谈帆,不知道是跟他一样不开窍,还是甘於就这麽和陶夜羽待在一块,他的视线从来不会停留在女生身上超过三秒。
当时高中生当中流行女生问男生一句话:“如果我和你妈妈一同掉到河里,你会选择救哪个?”
被问到的男生,稍微狡猾点的就指天画地说救你,实诚点的说救妈妈。
陶夜羽就对谈帆说,这种问题真是无聊,女朋友跟母亲根本不是可以拿来放在天平上论斤称两的,有什麽拿来衡量比较的必要?
谈帆看著他眼睛,很认真的说了一句“陶夜羽,如果我跟你同时掉到水里,我一定拼死都把你救上去,托也要把你托上去。”
他说这番话时小脸绷得紧紧的,特别严肃。
陶夜羽先是给他吓了一跳,然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将人一把揽到怀里拼命揉他脑袋。
这个细节不知怎麽,被班上的同学知道了,有无聊的男生就开始开他俩玩笑。
起初是背地里喊“同性恋”,後来喊顺口,有一次当面就喊了出来。
陶夜羽二话没说,把人按到地上痛打了一顿,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下手没留一点情。
等老师闻讯赶来,心急火燎将两人分开,那个男生已经给揍到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两颗。陶夜羽还在冲人吼“跟谈帆道歉!!!”
谈帆缩在角落里,似乎是吓呆了,脸上横七竖八都是眼泪。看著怒火中烧的陶夜羽,张开口想说什麽,结果刚喊了个“陶”字,泪水汹涌得更急了。
那个时候,谈帆终於明白了自己对陶夜羽超出寻常的依恋是什麽。而也就是在这同一时间,他意识到,陶夜羽跟他,不是一类人。
再之後,无风无波上了大学。
谈帆早就打听到陶夜羽的高考志愿,自然和他在同一所校园里上演了重逢的喜剧。
原本他打算风平浪静的继续哥俩好的假象,但旷日持久压抑著的那份不可言说的情愫,在陶夜羽告诉他“我交女朋友了”後,终於一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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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夜羽揉著眉心,努力把自己从回忆的洪流里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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