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陪他多久?他不知道,也不会去问。
去留随意,有一刻便过一刻。
但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未曾付诸于口,却让他格外安心。
他靠在窗边出神,不知不觉就陷入回忆,待到反应过来,就见身边站着一人,也朝着他看得方向望去。
大梁往东靠着海的城镇,每年下雪的日子是很少的,纵使下了,也不过是悠悠几片,不成气候。
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在夜里,现下已经全然不见,只有阳光柔柔的撒到地上,空气吸进肺里,潮s-hi且冰冷。
他看着地上的水迹,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想走了。”
花晋看向他,半晌道:“好。听说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了些。”
他静静的看着花晋,又见花晋挪开眼神,状似不经意道:“我托人为你做了身大氅。”
“嗯?”他有些惊讶。
花晋清了清嗓子,偏过头:“你不是想要吗?”
他想起来了。
当初花晋送了两件给花樊,他记得自己好像有些……吃醋?
他笑了,眼中带着光,促狭的看向花晋:“我都忘了——你还记得?”
花晋这时却不躲了,视线与他相接:“等衣服到了,我们就走。”
“你知道我想去哪儿?”他故意问。
花晋抬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带你回家。”他听花晋说。
阕之杉
觉得,他可能天生和胡樾——以及胡樾四周一圈人犯冲。
不然为什么他明明受了重伤还要每天受气?
他躺在马车里无数次思索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也无解,只把自己气的头顶冒烟。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他刚下归云山没多久,路过一片山头,好死不死的遇着了一伙土匪。
土匪他倒是不怕,只是这群人不仅要劫他的财,还顺便劫了人家姑娘的色,抢了一个水灵灵的女子去做压寨夫人。
这阕之杉可就不能忍了。于是,原本能全身而退,为了这个姑娘,他硬是和那群人硬碰硬的拼了一把,勉强将人救了出来。
这个过程中自然是受了伤,只是伤的并不重,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他带着那女子逃到镇上,那女子自称无依无靠,在此地举目无亲,当真凄凄惨惨,说到动情处时更是梨花带雨泪落成河。
阕之杉甩拖不得,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最后只好在客栈给她开了间房,让其暂且住下。
这么一来一往的天色渐晚,阕之杉便也不再折腾,想着干脆留在此地落脚,明日再做打算,便也在同一家客栈住下。
谁知这么一住就出了事。
他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聪明有余经验却不足,防备心更是不够,当夜便中了招。
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女子早已潜入他房内,毒针也已经扎进了胳膊里。
他挣扎着伤了那女子,对方一击不成也不恋战,只随手拽下阕之杉挂在腰间的玉牌,转身便离开。
他心里已然明白自己中了计,但于时晚矣。他自己划开毒针附近的皮肤,将已经犯黑的血挤出来,然后连夜去寻医馆。
不得不说,阕之杉运气相当不错。这个镇并不算繁华,却有千溪堂在此。
等他敲开千溪堂大门时,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最后一口气撑着不倒,等到人来了才撑不住倒下。
再醒过来,千溪堂的人便已经根据他怀里的玉佩知晓了他的身份,并已经修书寄往剑气阁。
他在这里等了几日,原想着应该有人来接自己回家,却不成想等来了江崇逍和父亲阙云的信件。
阙云得知他中毒,又知道了他是在千溪堂养病,便干脆托了关系,让他去千溪谷住一段,也防止留下什么祸根。
而江崇逍则负责将他送过去。
如果时光能倒流,哪怕是半死不活,他也要和千溪堂的人说完这句话再昏——
去归云山,别传信给我爹。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所以即使阕之杉此时此刻气的嘴角抽搐,他也没法去申冤。
江崇逍曾问过他为什么会受伤,当时阕之杉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了句要你管。然后江崇逍就真的不管了。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想搭理江崇逍,只是觉得丢人而已。
毕竟自己以为做了英雄,实际上被别人算计的明明白白,这事搁谁身上,谁都觉得丢人得慌。
更何况,他看江崇逍本来也不太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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