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樾眨眨眼,胡洛又道,“你一走近四个月,爹和娘成日里担心的不行。现在回来了,以后可别再让人这么c,ao心了,听见了没。”
她这么说,胡樾有些心虚,含糊不清的随便应了几声,又赶紧转移话题:“姐夫也回来了?”
“他还在冀州。”胡洛说,“不过应该也待不了多久就得来京城了。”
胡樾点点头,又讨好的看着王采芝:“娘……”
王采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半晌叹了口气,“你中的毒,可好了?”
“那是自然!”胡樾笑着道,“那个毒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再者说,沈谷主可是当世神医。我这毒不是什么要紧的,倒是花樊伤的重了些,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胡樾默默把锅推到花樊头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别诓我。”王采芝说,“弗墨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弗墨?
胡樾瞪向弗墨,弗墨回了他一个无辜又可怜的眼神。
个小叛徒!胡樾恨恨的想,三天的零食没有了!
胡洛拍拍王采芝自做安慰,王采芝道:“不能动刀动枪的也好,省的总是跑出去让人担惊受怕。身子比之前弱点也没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相府,养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回你自己院里歇下吧。”王采芝站起来,“晚上家里人一起用饭。等你父亲回来,我派人去叫你。”
“是。”
胡樾看着王采芝离开,又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胡洛,“二姐……”
王采芝一走,胡洛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不似方才活泼,“先回去,我有话问你。”
她与胡樾并排走,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胡樾处,紫月上完茶,厅上所有人都被胡洛遣走,就连弗墨都没留下。
胡洛看着胡樾,手指在茶杯边摩挲:“阿樾,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樾动作顿住。
“你告诉二姐,是容妃一人设局,还是——”胡洛低声道,“还是先皇其实也有其他打算?只是没防备容妃,才又生变故。”
胡洛虽是在问,神情却分明已经是确定了的。她看着胡樾,动了动唇:“先皇为何要杀你?”
过了半晌,胡樾开口:“我是龙子,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胡洛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忽然道,“那个时候,你怕不怕?”
胡樾一愣,随后竟笑了:“不怕。当时都蒙了,没来得及怕。”
“涟儿说,七日散这种毒,能保住命,却除不尽,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恨吗?”
“不恨。”胡樾饮尽快要冷了的茶水,“其实也恨过,但想明白就不恨了。容妃这一手,与我而言,算是因祸得福。”
“再说,若是把事做绝,要么留我一人完好,让我彻底洗不脱弑君的罪名;要么就干脆换个无解的毒来斩草除根。可她偏偏用了七日散这种伤身却不要命的毒。”
可以说,就因为七日散,反倒让胡樾转被动为主动。因为这个毒,他在太后与娴妃那里洗清污名;他成了受害者,太子便不会继续追问那天的事;甚至借此机会急流勇退,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他甚至已经看不透,容妃究竟是无心c-h-a柳,还是当时便打算为他留一条路出来。
胡洛眉头紧皱:“不要命?若是再拖上几天,你看看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拖不了的。莫托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可能继续等。我的生死只在那夜的胜负之上,与七日散无关。”
“可身体总归是你自己的。”胡洛说,“唐烨还说你有治军之才……”
“二姐。”胡樾打断她的话,轻轻说道,“我们胡家能人辈出,满门英杰,也该出一个闲人了。”
“你担心陛下不能容你?”胡洛不赞同道,“现下这位宽厚仁德,能看得清。”
“我和秋杪一样,性子跳脱不服管。有他一个让陛下头疼就够了,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胡樾道,“更何况盛极必衰,二姐该比我更能明白。”
当时他守住东宫,护下太后、娴妃还有花晚浓,算是立下大功,想要借此平步青云自然顺理成章。
如此一来,他们胡家一人之下有之、号令千军有之、封疆大吏有之、富甲一方有之。于西北、于中原、于江南、于京城,胡氏都是当之无愧的世家望族。说句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张扬之至。
胡樾道:“再者,我就这么退下来,不仅是为了家族,也是成全我自己。”
胡洛叹了口气。
“今日,是母亲叫你来的?”胡樾问。
胡洛摇头,“不需要我来问,她看的比我清。”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也不再干涉。”胡洛站了起来,“无论做什么,随着自己心意就好。”
“那我若是做了什么让你们生气的事呢?”胡樾仿若随口一说,不经意道。
“那我就揍你一顿,总归你现在打不过我。”胡洛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你若真是下定了决心,便不要为了其他人曲意扭转。”胡洛道,“就算我不支持,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谢谢。”胡洛这番话让胡樾不知该说什么。
“客气什么?” 胡洛突然捏住他的脸乱揉一通,而后没再多说,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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