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这个小小的营地一片欢腾,校场上点起了熊熊篝火,全营四百八十名老兵围成一个大圈,圈里是一百二十名新兵围成的小圈,所有的新兵被命令蹲下学青蛙跳,而老兵则在他们起跳的时候踹上一脚,被踹倒了,踹他的老兵把自己的号牌挂到他的脖子上,然后再被赶回队伍里继续等待被踹,等到新兵们三圈蛙跳结束以后,由他背着踹倒他的老兵在校场上跑一圈。若是没被踹倒,这个老兵的号牌就会被校尉收走,也就没了享用人形骑兽的机会。
每个老兵都异常珍惜这种骑乘的机会,所以每次出脚都异常慎重,事先选好目标,还要选好出脚的时机和角度。并不是瘦弱好欺的新丁就是被踹的首选,毕竟要考虑到自己的面子问题,比如象肖天翼这种健壮的汉子最后趴到豆芽菜一般的何佳树背上的话,伙伴们的嘲笑也会让他自己下不来台。每个人都会选择适合自己身份的对手,欺凌弱小从不是西秦男人的习性。
一般这个游戏结束后,所有的新兵都逃不过被骑的命运,幸运的只被骑两三圈,而那些事先被人盯上成为大众目标的家伙,被踹倒的次数多,也可能被骑个十圈八圈。当然,历年都不乏血性儿郎的暴力反抗,只不过通常会被数量众多的老兵拳脚相加地镇压下去。而校尉大人,历来只是并不在意地嘻笑着,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挨揍的新兵事后要躺上两三个月都没什么关系,这是军中惯例,谁还没从这时候走过?过了这关,才是自己人,入门之前闹上一闹又算得了什么。
肖天翼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入营那个晚上背了九个家伙,累得直吐白沫,可后来这九个人都成了他要好的伙伴,毕竟,对你有兴趣才会盯上你踹你,看不上你的话,谁会浪费这种唯一的踹人机会去踹你?他含着笑,和校尉一起站在里圈,维持着秩序,随着校尉一声令下,里圈的新丁抱头起跳,外圈的老兵开始准备,待自己事先选定的目标来到面前时抬脚就踹,绝不留情。
被踹倒的新丁哀嚎声声,踹倒了目标的老兵兴奋大笑,一时之间,新兵的哭声喊声叫骂声,老兵的嘻笑议论吼叫声响成一片,不时有被踹倒的孩子趴在地上大哭不起,惹来几个老兵拳打脚踢的逼迫,也不时有倔强的孩子跳起来对踹倒自己的老兵挥拳相向,同样遭到更多老兵的暴打喝骂。
除了最开始一圈,后来几乎是闹成一团,有的甚至在踢打中直接向自己的号牌强挂到新兵的脖子上,根本没人顾忌什么规矩,所以在事态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候,肖天翼也放弃了自己的职责,加入抢夺骑兽的行列,并且成功地将自己的号牌挂到了依然在默默蛙跳的拓跋野的脖子上,然后洋洋得意地回到校尉身边,在校尉大人妒杀的眼光中强忍笑脸,生怕刺激到碍于身份不能加入骑手行列的长官。
看看闹腾得差不多了,校尉才下令鸣锣整队,开始重头戏背人跑。被背着跑完一圈的老兵嘻笑着从新兵脖子上取回自己的号牌,然后换下一个,直到这个新兵脖子上的号牌全部被取走才被允许回去休息。背着人,跑得快慢没关系,今晚跑不完明晚跑,反正套到你脖子上那些牌子得背完才放过你。肖天翼记忆里,拖得最久的一个曾连续三个晚上才背完脖子上的“牌子”,那孩子太过倔强,反抗激烈,结果惹怒了不少人,暴打一顿之后,被强挂了三十几个牌子,而他又不肯背人跑,被按在地上强迫着爬行,三个晚上之后,那孩子足足在铺位上休养了一个半月,可从此也没人愿意去招惹欺负他,而他伤好之后拼命训练的结果是早早被抽调到别的部队,听说在战场上杀敌立了不少战功,现在已经是个手底下百十人的小队正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维持什么秩序了,老兵们自发地走向套着自己号牌的新兵,爬到他的背上强迫他认真完成背负跑的任务,肖天翼看了看校尉大人的脸色,惫赖地嘻笑着溜向校场里,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找来找去,终于看到脖子上挂了七八个号牌正背了一个人埋头奔跑的拓跋野。作为一个容貌如此出色的家伙只套了七八个号牌,还真是件让人诧异的事,天翼原以为定然会有很多人盯上这小子,至少会被套上十几个牌子。肖天翼和其它“骑手”站在一起等着他跑回来,在稀稀落落的跑圈者中,他跑得不快也不慢,天翼盯着他,仔细观察,忽然发现那孩子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力,奔跑的速度虽然与他那些显得精疲力竭的同伴相差无几,可他的弹跳却依然有力,奔跑的节奏也依旧流畅自然,让人赏心悦目。
待他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了,除非他肯象其他新兵那样用缓慢如龟行一样的行进速度绕完一圈,而他索性不再加以掩饰,依旧保持着以往的速度跑一圈,换人,再跑一圈。任由其他人张望指点着议论纷纷。待到肖天翼作为最后一个骑手趴到他的背上时,他依然气息平稳,健步如飞。
天翼的身量比他高大得多,他背在背后却并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天翼双臂紧搂住他的脖子,感觉他有力的臂膀揽住自己的双腿迈步奔跑,气息平稳悠长,看起来并不健硕的躯体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肖天翼把头贴向他的脸颊,问他:“不错呀,练过吧?”“嗯。”注意到这孩子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天翼逗他:“这不行,你得背着我多跑几圈。”那孩子并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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