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夜夜笙歌,留恋莺燕之地,但这仍旧无法消弭梁国国君对他的喜欢。
眼下,嬴城才不过十六岁。
金缕坊,纱帐轻摇,浅笑妍妍。幽香若有似无,撩人心弦。
窗外莺飞草长,桃花灼灼,好一片绝艳景色。
“这还真是——漏泄春光有柳条,王城锦绣无限好啊——”身着墨绿锦缎长袍的男人一展手中折扇,抿了口碧玉杯中的佳酿,满脸陶醉,惬意非常。他年纪虽不大,脸上的刚硬线条却已隐约可见。此刻眉眼含笑,轮廓便显得柔和,恰如微风拂过人心。
空气中可见沉浮的微小颗粒,周围却安静的很。
他不依不饶的继续撩拨身侧那姿态慵懒的家伙,打趣道,“我说你啊,今天真的很反常,为什么把我喊出来喝酒却一句话都不说?”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嬴城,莫非你是困了?”
不堪其扰的把那只捣乱的手给拍开,低沉淡漠的声音悠悠说道,“骆清姚,现在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了么?”
嬴城一身紫衣斜靠在窗边,胸口衣衫半遮,露出流畅有力的身体曲线和漂亮的蜜色肌肤,他纤长手指勾着酒杯,凤眸流转,薄唇轻挑。只是那么随意的看了一眼骆清姚,那股子邪肆洒然就把对面的人弄得脸红脑热。
骆清姚扭头默默扼腕:该死的,为什么这个家伙是个楔呢?如果是个器……极品啊——,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嬴城一定会把自己一刀砍死吧?到底要怎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嬴城啊——
想到这里,骆清姚突然回神,激动的问道,“我差点忘了!听说你要娶那个什么……蓟家三公子?婚期都定了?”
嬴城嗯了一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浅色的唇顿时水光潋滟,他也毫不在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唇,侧眸看着骆清姚,说道,“怎么?”
“蓟家的那位……听说,不太……”骆清姚挠挠头,努力想着措辞。
嬴城低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貌丑体壮难入眼是吧?”
骆清姚很尴尬,抓着酒杯掩饰性的不接对方的话。
“其实也无妨。我娶得是过日子的,又不是当花瓶摆的。”
“既然你想得开,我也无话可说了……这一年来跟转了性似的……”骆清姚无奈,“确定想好了?”
嬴城手肘轻抵雕花木栏,袖口滑落,半截小臂如玉光滑,他看着街上那些熙攘人潮,沉默片刻,终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对啊,我想好了。”
除了妥协,还能怎么办?
皇命难违,尽管当今国君是自己的父亲。
当然,这是所有人眼中的事实。但是,真相却不是这样——
只有嬴城才明白,严格说起来,如今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和自己半分关系也没有。因为——
自己是一个孤魂野鬼。
嬴城就叫嬴城,在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之前,本名就是嬴城。
他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家,有自己的爸爸和妈妈,还有一个姐姐。
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朝代——大梁王朝。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那天,嬴城彻底认清和家人失去联系后,他几乎崩溃,他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恐惧非常。
很长一段时间,嬴城都像疯了似地,不停的寻找可以回家的方法。但是,失败,不断的失败。他绝望了,直至自暴自弃。
可梁国国君和据说是自己另一位亲爹的人给予他太多关心,他们白发清晰可见,终日看着嬴城愁眉不展。像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韶华不再,腰背佝偻。
心口像刀绞一样痛苦,他无法想象亲生父母在得知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会有怎样的表情和反应。
嬴城夜夜无法入睡,噩梦不断。某一天,他突然感受到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思想和回忆,还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舍和愁绪。
一年,离自己穿越到现在,整整一年。
嬴城发现,身体里的那个宿主已经消失了,不知去往何处,再也无法感应。而自己,彻彻底底取代了对方,成为了身体的新主宰。
他依旧没放弃寻找回去的方法,只是他开始尝试振作,至少要证明自己活得还不错,这样才能安慰着自己,安慰着梁国那两位为他担心的人,也安慰着不知是否还能再相见的父母。
我真的……很想念你们。
周围的世界开始摇晃,眼前的黑暗也隐隐有要裂开之势,耳边有人在絮絮低语。越来越喧杂,越来越纷乱。
凤眸蓦然睁开,嬴城盯着紫檀床顶不住的喘着气,他手心都是汗,一时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之前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轻柔却着急的喊着,“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嬴城慢慢起身,才发现自己此刻还是在金缕坊,不过外面天色已深,显然入夜很久了。
“我怎么……睡过去了?”记得之前明明在和骆清姚喝酒来着,怎么一眨眼那人也不见了,自己也躺床上了?
“王爷不记得了吗?”始终跪坐在嬴城身边的男子说道,“您下午和骆公子在这儿喝酒,骆公子看您醉的厉害,就让我进来服侍,他先走了。”
啊……好像是,自己和骆清姚在说完成亲那个话题后,又被勾起了以前的记忆,导致喝了不少酒。
用手背轻拍额头,嬴城重新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好了无双,我没事了。”
“王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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