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路遥道,“你真能猎到东西?”
解三老脸一红:“那不然怎的,难道你去打猎?”
许路遥反倒认真回答:“行。”
两人在你怀疑我我怀疑你的极度不信任之中,相携上山。许路遥却让解三大开眼界,漫说挖坑下套,陷阱诱饵,轻车熟路比老猎人还要熟上几分。
从早晨忙到中午,等了才三个时辰,便套得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一条红狐狸。收成丰厚以至于解三瞠目结舌。
待两人下了山,许路遥在西凉河畔剖了兔肉,扒下狐狸皮,晾在岸边石头上,解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表扬称赞,恨不得把许路遥捧上天去。
许路遥寒着脸用刀子割狐狸肉,道:“阿谀奉承的马屁话就少说。赶快拿着野味皮毛去县城销了,换袋米来。”
解三谄媚笑道:“不急,不急。”
许路遥“啪”的一撂刀子,翻眼看他:“怎么不急。那盆子毛豆煮了吃、炸了吃、腌了吃,都已经五天,上下顿都是毛豆。小爷吃的想吐。”
解三哈哈干笑,暗自擦了把冷汗。
“小爷”这词儿谁教他的啊?
有了许路遥磨刀三千的威胁,解三自不敢再偷懒,待那毛皮晒干了些许,便背着今日所猎之物上了县城,正好遇见老张头要去县城进货,解三便毫不客气的坐了老张头的牛车,只花了小半个时辰,便来了县城东门的集市。
14 下
他手里那三只山鸡倒销的快,兔肉亦被人买走,只剩下三张皮子,没人想要,他遂按照阿成所讲,去了山货铺寻那老板,老板倒是爽快,给了他五钱银子,统统收了。
待出来一数,手里总共得五钱银子,三百二十枚铜板,待分给何成四分,就能有个三四钱银子,心头一高兴,便拿着银子去喝烧酒,还叫了三两狗肉切了下酒。
正吃到高兴时候,刚哼了两句小曲儿,便听得外面一阵吵杂。从酒肆窗户看出去,倒有一队人马经过,行人全被赶至小巷窄街避险,四周士兵将中间马车围得滴水不漏,解三倒眼尖,已瞧见中间马车一抹明黄。
还想再看,已被护卫强行关了窗户。
只听见马车滚滚而过,酒肆内食客纷纷猜测究竟是哪个大官的御驾。
解三却十分清楚,这等阵仗,若不是皇帝亲临,怎能如此扰名?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辰,解三干了酒,去集市上换了一袋子糙米回家,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见有人身后叫他。
回头一看,许路遥竟从县城方向过来。
“解三、解三!”
解三瞧见皇帝来了,心头本来就烦躁,只觉的许路遥竟添乱,顿觉火冒三丈,还未等许路遥开口,便抓着他问:“你跑到县城来做什么!不知道你长得跟汉人不一样,着急送死?”
许路遥一怔,没来得及发火,只道:“家里出事了。我只能来找你。”
解三也是一愣:“怎么了?”
“你来了城里,我回家时就瞧见有烟,近了一看,房子被烧了个精光。”许路遥道。
解三只觉的惊天霹雳五雷轰顶,一阵虚脱差点没站住:“你、你说什么?”
许路遥瞧他这副模样,顿觉于心不忍,又低声道:“解三,你家被烧了。”
15
二人急匆匆赶回清凉村,解家下房连带着厨房都烧得一团焦黑。
解三于厨房残害之前抱腿坐地,哭天喊地道:“哎哟……我的灶台哟!哎哟……我的腊肉哟!哎哟我不活了哟……”
惨状堪比死了亲娘老子还要更胜三分。
许路遥瞧着只觉跟丢了自己脸面似的,连拉带拽将解三拖回前面上房,待仔细关了门才问道:“为何如此悲恸?”
解三抽抽搭搭道:“我、我在灶台烟囱里薰了小半年的腊肉,都没了。还有我藏在猪圈后面的几坛子好酒——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许路遥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时没忍住,一拳就揍了个解三鼻子开花。
解三挑起来满屋子跑。
许路遥跟在后面一声不吭的走人。
屋外路人不明所以,只听见“呀!”“啊!”“嗯!”“啊啊!”种种惨叫,不可一一列举。
待许路遥出够了气,翻翻眼道:“窝囊废!”然后便转身出门,在院坝里支了柴火开始煮饭。解三顶着猪头脸,嘤嘤哭着仿佛受苦小媳妇跟在后面出来。
众人皆道:惨。
其实救人本来好事。
倘若明知其身份不明而救,尚且不惨。
又因了此人家中值钱之物当光还无米下锅,亦不算最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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