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暗卫,他负责的是时时刻刻保证九王的安全,自然是不会让他离了自己视线││咳,那位啊,让九王难得吃回瘪的,他其实是挺欣赏的……
庄九笑看著那一树被风吹得簌簌的红叶。这些日子他没有再去烦扰钱荣了,被那麽将了一军,他确实是措手不及,本以为自己已经比世人谨慎了一大截,却还是低估那人。所以这段时间,庄九是在老老实实地反省自己。
不过,去他的劳什子“清高稳重”,庄九笑著回想钱荣的那一手,也颇得意自己还是没有看错的││钱荣的心性,可不是外表那样的。
虽说大意失荆州,但也给了他灵光一现,对策就这麽出来了││摸摸下巴,不就是“耍流氓”吗,看谁耍得过谁呢?
觥筹交错,莺歌燕舞,人们脸上堆著假笑,相互恭维。
钱荣其实并不是多喜欢某种充斥著铜臭和ròu_yù的宴席。但既然坐著主事的位子,自然免不了这些交际。
他猜测对面坐著的庄九其实也不耐烦,从他和自己一样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是的,不管隐藏得多深,笑得多坦然,但厌恶就是厌恶。
不想这麽为难自己,但也是他们的身不由己。
从那次以後,九王没有再来找过他“麻烦”,只是两人偶尔会在一些商务宴席上碰面,也都是相敬如宾以礼相待,比如这次。
钱荣也一直保持著脸上嘴角的完美弧度,端著酒杯,和来跟自己敬酒的掌柜们一一干了杯。
不知是否是错觉,九王会偶尔似乎不经意地看过来。无妨,自己不是也在打量他麽?这段时间两人虽来往稀少,却也从来没有放下对彼此的关注──都知道事情可不会就那麽完结,钱荣只是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酒过三旬,在场的有些人开始坐不住,对自己怀里的一个或两个花娘动起手脚来,是该散场各自寻欢的时刻了。
钱荣起身,对主办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些著凉又喝了酒,头疼,就先回去了。主办人关照了几声,便送了他出来。
已经入了冬,皇城都开始飘雪,只是钱荣是练武之人,并不觉得太冷。酒楼离分处不远,闲庭信步走回去,刚好散下酒气。
没走两步,却被身後的呼唤声停住脚步。
那声音由远而近,真诚热切:“小钱!小钱!等等我!”
钱荣扯扯嘴角,转身,果然看见某王爷,很是不顾形象的,向他这边狂奔过来。
“呼……呼……”庄九似乎是用扑的上来,一手抓住钱荣袖子,喘著大气,“小钱你做什麽跑这麽快?”
“……王爷您做什麽来追我?”钱荣想不著痕迹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无奈被抓得死紧。
“想和你一起走回去。”庄九笑得很是真诚,“顺路。”
钱荣本想反驳,一想到确实顺路,也就无从开口,只得又扯扯自己袖子:“你放了,我又不会跑。”
“明明跑得比兔子还快……”庄九咕哝道,还是放了手。
钱荣当做没听见,理理袖子,然後做了个“请”的姿势。
庄九甩甩袖子:“一起走。”
“草民怎敢和王爷并肩前行。”钱荣说。
“你都敢拒绝本王的情意了,还有什麽不敢的。”庄九嬉笑,半真半假地说。
钱荣无话可对,只得默然,和他一同走了。
“你看今天风和日丽的,天气多好。”庄九看著天,说。
“是,晴空万里的。”钱荣附和。
“明天是个好天气。”庄九又说。
“是,明天万里无云。”钱荣点头,丝毫不理会头顶上方的乌云重重。
庄九咧开嘴笑,看著钱荣,笑得两眼都亮闪闪。
钱荣有所防备:“王爷您又想怎样?”
“方才你在里面,是不是表面应酬,心底却极度不耐烦呀?”庄九问。
“……您不也一样嘛。”钱荣承认,反正自己也有在观察他。
“是呀,我是很讨厌这些事情的。”庄九又看向天。
钱荣想著你是个王爷,你不想做这些事没人会逼你,只不过没打算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千金之躯,既然讨厌不去也罢?”庄九笑问。
钱荣没回话。
“呵,”庄九长叹一口气,“不得已。”
“在其位谋其事。”钱荣淡淡说。
庄九转头:“所以我中意你,你总是知道我心里是怎麽想的。”
“王爷又说笑了。”钱荣仍旧淡淡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走著,气氛竟头一次微妙地融洽。
慢慢的,庄九刻意放缓了脚步,想多走一会儿,钱荣知道他意图,也难得地配合。很快到了一个岔路口,两人停住脚步,该是分别的时候。
钱荣转身,正要道别,却突然把庄九拉向自己,然後一个闪身。
方才庄九站的地方,齐齐射了三只箭。箭头在夜色下隐隐闪著银光,是淬了剧毒。
又听到细微声响,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的飞身跃起,四面的屋顶上,站了十几个黑衣人,早已埋伏好。见一击不成,又被发现,於是便一拥而上,想至少能以多数取胜。
黑衣人扑将过来,钱荣顺势抽出自己腰间软剑,破空一声清响,飞身迎上。
庄九也没有闲著,他的武功不及钱荣,但随身也带著匕首,能勉强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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