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他道:“没有。”
楚留香像是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追问道:“那你如何得到的天一神水?”
南宫灵笑道:“谁说我偷了天一神水?谁敢在你这盗帅面前提一个偷字?”
楚留香怔了怔,道:“你方才不是说……”
南宫灵道:“我说什么了?”
慕容青城怒道:“你方才已承认天一神水是你所盗,那些死者……包括青青,都是你杀的,现在又不认账了么!”
南宫灵望着他,故意叹道:“慕容家主是楚留香请来的证人?”
慕容青城道:“不错。你在这屋内所说的话,我都已听到,岂容你狡辩!”
南宫灵道:“慕容家主的威名,江湖中都是景仰的。”
慕容青城冷笑道:“江南三大世家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然你有丐帮作靠山,只怕也不能正面相抗吧?”
南宫灵突然挑起眉梢,正色道:“慕容家主丧妹之痛,我可以理解,但你听信楚留香的一面之辞,毫无凭据便诬陷于我,直指我是这连环命案的凶手,不免有以势压人之嫌。我丐帮从不愿挑起事端、引发江湖争斗,但若慕容家主、甚或江南三大世家联手相逼,我们自然也不会畏首畏尾,退缩避战!这其中公道,也要由众江湖同道来主持了!”
他神情凛然,这番话更是说得义正辞严,就算是慕容青城素来孤傲,也忍不住暗中称了一声赞。
况且他言下之意,说慕容青城既为死者亲属,恐怕难免处事偏颇,不能作为有力之证。若以武力对抗,那么江南三大世家必将惹上丐帮这天下势力最广、人数最众的帮派,争斗一起,就成了不可分说之局,那么慕容青城的证词自然也无法采信了。
这人明明已成局中困兽,竟然还能出其不意,暴起反击,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发怔。
房中又是一阵难捱的沉寂。
慕容青城死死盯着南宫灵,身侧握拳的双手、手指皆已发白。
他似乎立刻就要纵身上前,一掌打死这个害死自己唯一妹妹的凶手。
但他没有动。
是不是因为,他也顾及南宫灵这丐帮帮主的身份,和慕容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
身份、地位,这本是世上令大多数人最为在意的事。
南宫灵却轻松地笑了起来,道:“慕容家主终究是理智之人。”
慕容青城的回答只是一个凌厉的目光。
但南宫灵依旧继续道:“慕容家主若信得过在下,此事便交由丐帮调查,必会尽快找到杀害令妹的真凶。”
他的话很奇怪。
在场的人,连慕容青城在内,都知道他就是杀害慕容青青的凶手,他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
他在说给谁听?
小屋的门外,隐约有脚步声走近。
夜,仍然是那么黑,虽已接近黎明,却似比子夜时分还要黑上许多。
桌上的蜡烛又已变成了残烛。
屋内的人都在沉默。
他们像是在等,等那个屋外的人。
这次来的又是谁?
门上终于响起了叩击声,不太轻也不太重,只敲了三五下就停止了。
慕容青城向南宫灵瞪了一眼,又转开头去。
南宫灵只得走去开门。
还不等门开,楚留香突然拉了下花满楼的手臂,笑道:“我们回避一下。”
花满楼虽不明所以,却毫不犹豫地跟上他,两人纵身掠出窗外。
房门打开,外面只站着个老人,一个身材矮小枯瘦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的是一套灰扑扑的短打衫裤,腰间一根玄带系得很是结实,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出奇的,是他的耳朵。
他其实已没有耳朵,在普通人头两侧生着耳朵的地方,却有一对灰白色的、不知以什么材料做成的假耳。
那两只假耳似比真耳朵还要大一些,摆在他瘦小枯干的头上,显得分外惹眼。
南宫灵和慕容青城两人,都露出意外的诧异神色。还是南宫灵抢先道:“北平府总捕头、‘秃鹰’英万里?”
老人嘿嘿地笑了起来,一边举手为礼,一边毫不见外地走进房来,口中兀自道:“久闻丐帮新任帮主见识广博,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慕容青城见他举手,便也微一躬身,道:“原来是神捕英老前辈。”
英万里连连摆手道:“老朽不过是个吃公门饭的捕快,慕容家主千万不要客气!”
慕容青城和这英万里本是初会,见他竟一口叫出自己身份,目光动了动,正要发问,却见这老人仰起头来,冲着屋梁道:“楚香帅,这样说话是不是费事了些?”
慕容青城和南宫灵都呆了一呆。楚留香的声音却从屋顶上面传下来,虽然显得有些闷闷的,但还是能听出话中的笑意:“北平的那件案子只怕还没了结,现在我和英老前辈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南宫灵突然想起,数月前楚留香正是在北平城中做案,几乎是当着神捕英万里的面,盗走了富户金公子珍藏的白玉美人。这件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被盗之物却至今无法追回,也难怪他要躲着英万里了。
屋顶上,花满楼自也听楚留香大略说了这件公案,忍不住笑道:“你这分明是掩耳盗铃,为什么还拉着我一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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