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
独有庾郎年最少。
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长亭,迷远道。
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
落尽梨花春又了。
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悠然把脖子一扬,沉默了片刻,又抖擞着精神接着吟道:“和烟老,燕檐翘,蹄声归去,虹影晨清晓……腾云歇,玉龙啸,眉间苍苔,江山无人笑。”
满腔豪情吟完,结罗一皱眉,又觉自己身居囹圄还拽文嚼字,实在是矫情得厉害。在心底自顾自鄙夷了几句,复而爬上床,决心非要把瞌睡虫塞进脑袋里不可
。
半刻有余,堪堪要入睡了,偏偏一阵凉风从脊梁上窜上来。
结罗打了个寒颤,却不看门口,仍旧面朝内,轻声打着呼噜。
“我知道你没睡,先生……起身与在下秉烛夜谈如何?”陌生的嗓音伴着风声过来,倒不显得突兀,就像是极适合出现在夜晚的冷清之音,不至于令人毛骨悚然,但也寒凉的有些瘆人。
对自来熟尤为反感的结罗动了动胳膊,脸也不转,道:“阁下半夜扰人清梦,当真是好兴致啊……我倒不知,有何事值得您与我这一介平民秉烛夜谈的?”
如泉水嘀嗒坠地的笑声,在屋子里播散开来。
结罗捂住耳朵,心道,快快,恶灵退散!
“原本,没想到请来的是先生。否则,在下晚饭过后就来打扰了,也是下人怠慢,迟迟未将先生身居此处之事告之在下,这不……急急赶来,厚着脸皮吵醒了先生……先生若是睡意酣然也就作罢了,既然先生深夜少眠,不若就与我畅谈一番吧。”这人说着,便拖着椅子靠到了床边。
分明搅了人的好梦,竟然厚颜无耻平白捣鼓出这么些说辞,也罢也罢,结罗心说,就且起身,会会这个与望山脸皮不相上下之人。
等坐定了身,结罗定睛一瞧,“呵……阁下好装束,这黑纱遮面,也不嫌热的慌。”
“在下惯于如此,自然是不热的。冒昧将先生请来此处,还请不要怪罪则个。”他略微撩起面纱一角,一双手皓白如玉,腕子极细,仿佛扑上去一掐,就能折断了去。
结罗呐呐道:“不怪不怪,只烦请阁下告之,既然原本想请的不是我,那……阁下要请的又是谁呢?”
“先生其实早就运筹于帷幄之中,还孤身犯险,又怎会不知在下原本想请的是谁呢?”
结罗冷然一笑,“阁下也当真有趣,我并非自愿到此,你也说了,我可是孤身犯险……这险是性命堪忧,还是险象环生,可惜,并非掌握在我手中……你不答便罢,却反来问我?”
黑纱在风中轻盈摇曳,稍稍一停,“呵呵,先生着实太过自谦,在下命人去请射月谷中的左庶长大人,不想惊扰百姓,便让他们多在谷内停留了几日,谁知事有凑巧,他们刚在山中行走,就遇到了穿着左庶长大人衣袍的先生,先生还驾着追日……若不是亲随只有区区五人,只怕如今在下那些无能的属下……就躺在射月谷里密林之了中吧?”
这人怎知追日?
目光陡然一转,结罗答:“阁下,莫非是左庶长大人的旧识?既是旧识,为何不到射月谷相见呢,如此深夜强请,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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